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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我们,下山

太阳渐渐在天边隐去最后一丝光芒,这个从没有被阳光照耀过的矿洞,仿佛变得更加黑暗。

“主人,我们还是先把这位先生安葬了吧!”看着抱着老王尸体犹如雕塑般一动不动的三人,一脸担心的迈克壮着胆子,轻声的向韩非提醒道。

这三个人已经整整这样一动不动的坐了一个下午,逝者已矣,我们还在世间的人,所能做的只有让死者安心长眠。

“我知道了,迈克,让你担心了!”看着迈克一脸担心的表情,韩非苦涩一笑,嘶哑的嗓音那里还有一丝之前的灵动活跃。

“是啊!韩小子!老王已经去了,那我们就快把他安葬了吧!”老李也附和道,毕竟对于死者来说,不能安然下葬,是最大的不敬。

“恩,我知道了,李哥!迈克把你的衣服给我!”韩非轻轻答应一声,虽然不舍,但老王确实已经走了,他所能做的也仅仅是让这个如父亲般宠溺自己的男人,安心的入睡。

“不是这个,里面那件!”看着迈克一脸恭敬的把赤色的夹克捧给自己,韩非无奈的摇摇头说道,到底是老外,什么都不懂。

“是!我的主人!”迈克尴尬的回答一声,急忙把身上的T恤脱下来,递给韩非。

拿起T恤,韩非手指在衣服上划拉几下,原本崭新的T恤,顺着手指的痕迹变成一根根带着哀伤气息的白色布带

韩非含着泪岁,面无表情的拿起一根白布,使劲勒在头上,“小虎子,扎上!”带着哀伤的眼神,又将一根递给眼中还有微微水光的小虎子。

看到韩非的动作,老李也沉默着拿了一根扎在头顶。

几人的样子,麦克虽然有点迷糊,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也有样学样的拿起一根,在头顶扎上。

看到他的动作,韩非淡淡一笑,心里第一次认同了这个原本只是利用的仆人。

“我们走!”抱起老王的尸体,韩非有些麻木的双腿还是坚定的迈了出去,原本哀伤的脸庞化为坚毅的神采,藏在眉目间的稚嫩也几乎消失殆尽,冷俊的神采看上去瞬间成熟许多。

矿洞外,每天这个时段,原本应该忙碌的热火朝天的矿山上,此时却安静的诡异,破旧的工具扔的四处都是,有的钢镐甚至还钉在石壁上,显然他们的主人走的非常匆忙。

“这些人,只怕是全都已经跑了!”老李踢了一脚洞口的无头尸体气愤的埋怨道。

他们几个人,在里面出生入死,打得火热,这些混蛋竟然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跑了,虽然也没指望他们报答什么的,但至少招呼也要打一个吧!

“算了!这些人留着也是拖累!”韩非岂能不明白老李的意思,他是想聚拢些人,有那么几个人在手下,做事总是方便些。可是这些人,今天能跑,以后一样会跑,就算想跟韩非,韩非也是不会要的。

“李哥!你会看风水吧!”看老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韩非轻轻一笑,不再理会他的怨气,转而问起了别的。

虽然现在的情况不能把老王风光大葬,可是至少要选一个风水好的地方,先让老王有个容身之地,等到将来有能力之后,再来迁坟。

“这荒山野岭的,哪里有什么好风水,如果硬要找的话,也就那里还算可以!”韩非的话老李要是不明白,也真白活了这么些年了,指着几人住的帐篷说道。

当初他就是看那块风水不错,才跟老王两人抢占下来,想到老王,老李的神色不禁又有些黯然。

“小虎子,挖!”看着熟悉的帐篷,韩非的眼睛又有些湿润,老王宠溺他的一幕幕,还在眼前回荡,可是那个如同慈父的男人,此时却已经永远的离开。

墓地是有了,可是这荒山野岭的上哪里去找棺木,让老王黄土掩身?韩非自问做不出这种混蛋事情。

轻轻的将怀中的老王,交到老李的怀里,那轻柔的动作,仿佛是怕吵醒了这位安详沉睡的男人。

在老李奇怪的眼神中,韩非抓起旁边的一块大青石,挥舞着双手一爪一爪的刨击着,哪怕将双手爪烂抓废,他也要给老王挖出来,一付合格的石棺。

看着韩非和小虎子两人,老李又低头看看老王安详的脸庞,“老友,有这两个孝顺的孩子,你也可以安心了!”欣慰的笑容中透露着丝丝羡慕的神色。

哀伤中的几人,怎会在意时间的流逝,漫天的星斗下,几人目视着碎石垒砌的,一股忧伤的气息,仍旧辗转徘徊不肯消散。

“李哥!”韩非有些惭愧的叫了一声盯着坟堆发呆的老李,“王哥的全名叫什么?”问出这句话韩非,狠不的一头撞死在手中平整的石碑上。

“啊!”被韩非这么一问,老李也立时一脸茫然的表情,平时都是老王,老王的叫,可是具体叫什么,他还真没问过!

韩非看他着反应,显然也是不知道,转而看向小虎子,可是看那孩子同样一脸傻呆的表情。

不禁气急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混蛋东西,到头来,我连给王哥立个碑名都做不到。”老王如此对自己,可是自己怎么就如此混账,越想越气,抬手又是狠狠的一巴掌。

“好了韩小子,老王已经去了!你这样作践自己也没用处,要说混账我们一样混账。”老李拉住韩非的手,自嘲的说道。

“是啊!主人,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写这位先生的碑文吧!”之前韩非在气头上,迈克怎么敢搭话,这会看韩非被老李拉住,急忙也跟着劝慰道。

一脸焦急的小虎子,也跟在一旁直直点头。

“唉!我还真是没用!”韩非自嘲的苦笑一声,想起如同慈父般对待自己的老王,手指划动在石碑上深深的刻上四个字——王慈之墓。

竖起石碑,韩非看着眼前的坟墓,想想宠爱自己的老王,就这样睡在里面,眼泪又一次用出来,拉着小虎子跪了下去,沉沉的磕了三个响头。

王哥,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我一定会照顾好小虎子。

你的仇,我一定会帮你报!

每磕一个,韩非都在心中,对老王发出男人的誓言。

“我们,下山!”站起身的韩非对三人坚定的说道,山上并不安全,这么大群的人逃离,对反要是没有发现,韩非反而奇怪了。

眼角的余光轻轻扫过老王的墓穴,虽然不舍,但是他们必须走。

几人下山的身影,慢慢没入夜色之中,星斗下老王的身影,仿佛出现在坟墓上空,正在对关注了他的爱的孩子,挥手告别。

不舍得看着渐渐远离的墓穴,韩非狠下心扭过头,黑暗中前方的路,还有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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