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当皇帝真******太悲催了!好不容易陪着东望朝的两匹狼吃完喝完,刚刚喘了一口气,想要逗弄逗弄自家儿子,谁知这不开眼的户部尚书竟追着不放了!难道皇帝不是人,不需要休息的吗?!
昭武帝怒了,可是,这怒气也只能压着——虽然户部尚书秦宾成天绷着个脸,连太后想要修一座避暑别院都要被他唠叨几十遍国库尚不充盈,务必勤俭。每当昭武帝想要花钱的时候,就怕看见秦宾那张愁眉苦脸‘就好像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长工脸。可是,昭武帝不得不说,要不是秦宾这个钱袋子捂得紧,又能掘地三尺的弄钱,三年的冰朔莽原大战打下来,只怕皇宫上下都得勒紧裤腰带,太后娘娘一天三顿只能喝稀饭啃咸菜疙瘩了。
唉,没法子,为了稳住老臣的忠心,昭武帝只得皱眉道:“宣!”
众位皇子都默然肃立,九皇子冷眼瞅着和他一母同胞的太子,心里暗笑道——拍龙屁拍到龙蹄子上去了,活该!老是以为我想夺你的位子,有那功夫,不如多防着老三和老七呢!***!
三皇子和七皇子见太子在皇帝面前吃瘪,心情大好,却又不得不拼命忍着,生怕叫昭武帝看出端倪。
一向端方肃穆的秦宾秦尚书披头散发风中凌乱地冲进御书房时,所有人包括昭武帝都以为自己眼睛花了或是秦宾被鬼上了身:“爱卿,你、你这是……这是……你衣冠不整,无召入宫,擅闯御书房,你想被礼部尚书看笑话吗?”
秦宾扑到在地,涕泪交加:“皇上,犬子被歹人毒打重伤,奄奄一息,恳请皇上遣太医去救救犬子吧!”
这算是什么大事?昭武帝一声令下,黄德安立马命一个小尚监去太医院请专攻外伤的楚太医,又叫自己的干儿子李厚禄带着十来个宫女尚监去御药房准备上好的外伤药材去了。
皇恩浩荡,秦宾感激涕零地叩谢天恩,昭武帝大度地挥了挥龙袖,笑道:“爱卿快快收拾仪容,回家给令郎疗伤去吧。”
三皇子眼神一闪,七皇子也是心思浮动:父皇这么急着打发走秦尚书,难道还有什么大事不成?
昭武帝端起明黄色描金银龙出海彩釉小盖盅,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正准备教训教训几个暗地里斗个你死我活,差一点误了朝政的皇子,眼角一瞟,秦宾还在自己脚跟前跪着,两眼发呆,不知在想什么,眉头一皱,重重地将手中茶盅往御书案上一搁:“爱卿,朕已经命人遣太医赶去尚书府,又赐了养伤药材,你还有何事?”
秦宾一咬牙,膝行几步,泣声道:“我儿被凶徒打断了两根肋骨,又吐了血,大夫看了都说难治,我儿他才十八岁呀!皇帝陛下!”
昭武帝按压着太阳穴,声音里已有一丝烦躁:“爱卿意欲如何,一次说清楚,朕还有要事。“
“微臣恳请皇上严惩凶徒,为我儿报仇!”
原来是这样,昭武帝皱紧的眉头一松,正欲开口,八皇子突然道:“父皇,欧阳予掌管治卫司,何不将此事交给欧阳大人办理?”
“嗯,此言有理。爱卿,欧阳予连破大案,颇有才干,爱卿就放心吧。”
秦宾闻言大急,又急着膝行几步,朝着昭武帝连连叩首道:“陛下,那凶徒甚是狰狞剽悍,连……连欧阳予差一点都着了他的道呀!恳请陛下派出……”
欧阳予虽然不及傅东紫逸然二人,但也是西临朝数得着的高手,昭武帝愕然道:“依爱卿所言,这凶徒竟是大有来头?”
不知为何,八皇子眼前突然闪过王铎那张憨厚的脸,正欲开口,却听秦宾哀声泣道:“那凶徒是国公府的护卫,求陛下为老臣做主呀!”
国公府的护卫?
昭武帝不禁恍了神,平国公一向御下极严,许学士不止一次地笑话他把军中的那一套搬来治家,就连娇滴滴的小丫鬟们犯了错,都要挨鞭子,实在是太不怜香惜玉了。国公府专门设有纠善室,刑部尚书李元爽见了也啧啧称赞呢!帝都多少豪门世家都栽在了律下不严纵奴行凶上面,落了个灰头土脸,家败人散。可是,若说是国公府的护卫闯下如此大祸,昭武帝却是不信的。
“爱卿,你再说清楚一些,到底是国公府哪个护卫打伤了秦公子?”
九月二十日是西临朝与东望朝缔结城下之盟二十年的喜庆日子,为了庆祝这一盛典,西临东望两朝决议在两朝交界的伏犀关修筑一座大雄宝寺,供奉两朝同尊的圣祖皇帝。因为是供奉圣祖皇帝的寺庙,自然一应用物都是上好稀罕的才成,因此秦宾带着手下的一帮子户部官员整日整夜的核算数据,生怕算错算漏了一点,让东望朝看了笑话去。故此,秦宾没有参加今日迎接五皇子和贾季宙的御宴,也不知道王铎竟蒙昭武帝青眼,被擢拔至翊卫御林军郎将一事。
当劳累了一天,眼睛跟前还浮动着一长串一长串数字的秦宾刚一进家门,看到就是哭得一塌糊涂钗横发乱的老妻,听闻老妻扑上来哭诉儿子被打一事,再看着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宝贝儿子,顿时一阵头大,眼前发黑,耳中嗡嗡作响,还好跟着的长随眼疾手快扶住了他,要不早就一跟头栽倒了。
醒来时,秦宾恨不得一脚踢死那整天流连于青楼楚馆,只知遛鸟斗狗不争气的儿子。惹谁不好,竟然招惹国公府的人!西临朝谁人不知,平国公律下极严,也极是护短,国公府的仆从护卫,他打得骂得,却不许旁人多说一句,就算是天王老子玄女娘娘,也不能指责打骂国公府的人。这一点,西临朝的世家豪族无不知悉,无人胆敢违逆。
还好平国公虽然护短,但也是个明理的,秦宾便想换了朝服去国公府,请平国公狠狠收拾王铎。谁知秦公子恼恨王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揍成了猪头,在一干狐朋狗友跟前大失颜面,哭闹着不肯服药,非要王铎一步三磕头地负荆请罪,到尚书府来给他当牛做马,才肯让大夫治疗。
如此羞辱国公府上护卫,平国公怎肯应允?一边是平国公威凛霸道难以触犯的威势,一边是心肝宝贝儿子撒泼耍赖不肯喝药吃饭,秦宾左右为难,只得横下心来,求昭武帝做主。
“是国公府上七品校尉王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