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东和九皇子是天生的死对头,两人一见面就是彗星撞地球,没有一次不吵的。
想也不想,九皇子张口就反驳道:“你那府里冷冰冰的像个地窖,飞过去的蚊子都是公的,你拿八人大轿请我去我都不去!”
自从大胜冰朔,班师回朝后,昭武帝就封了傅东、紫逸然为侯,每人还赐了一座大将军府,这两人一心想自己开府单过,又去求了圣旨,紫逸然人虽搬了出去,可满府的丫鬟管家护卫还有小厮等,还是他母亲亲自挑选,一起送到了怀化大将军府。
可傅东却把傅老夫人送过来的丫鬟管家通通又打包送了回去,自己从辉尉大营选了七八十个军士,来侯府当差,就连厨子,都是从火头营里挑来的,做的那些饭菜,连八皇子都吃不下去。眼瞅着儿子的大将军府竟跟和尚庙一般,急得傅老夫人直跳脚,可是傅东任她打任她骂,打完骂完,照样回自己的和尚庙去,谁拿他也没法子。
你说九皇子碰到傅东这样的,他能有什么胜算?傅东撇了撇嘴,冷笑着:“我府里没有奶妈,不敢委屈了九皇子殿下!”
“你!……”九皇子气得差一点跳起来,拿他当吃奶的奶娃儿,简直是欺人太甚!
“九弟,好容易我们兄弟碰在一起,生这些闲气做什么?听说那百仙楼又来了一个绝色的,弹得一手好筝,咱们今晚去那里散散心。”
八皇子穿着一身家常苏绣银龙出水流云纹的紫色缎袍,白玉簪束发,手中摇着一把泥金纸扇,脸上微微含笑,温柔如水的眸光已将场内诸人扫了一圈。饶是见惯了紫逸然这样的绝世美男子,芳砚还是被八皇子无意中的一眼,看得心中怦怦乱跳。
八皇子做了和事佬,九皇子也不好再发脾气了,再说他也实在不是傅东的对手,别看那家伙平时冷冰冰地不说不笑,一张嘴就能气死人。
紫逸然虽是武将,却好音律,尤其好筝,一听这话,哪能不去?随即吩咐道:“张统领,快去备车马,芳袖,把我新得的那张岫玉筝带上。”
紫逸然一声吩咐,侯府上下立刻忙活起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切都准备妥当,牵过照夜狮子,紫逸然翻身上马,牵着马缰的王铎却不知趣地跪下道:“侯爷见谅,标下家中有事,今夜必须早归,方才已向张统领请了假,不能侍候侯爷了。”
紫逸然挺直腰背,饶有兴致地俯视着王铎:“哦?王校尉家中事情还真不少呀,你不是才请了五天假吗?难道你家里又来了什么骨肉至亲?”
“这……这倒没有。”
老实巴交的王铎直挺挺地跪着,紫逸然突然想逗一逗他:“要是你的美貌岳母来了,再请五天假,本侯也准了。”
“标下……标下还未娶亲,侯爷说笑了。”
王铎口舌拙笨,结结巴巴的,虽是五月的暖和天气,夕阳还在天上,可他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你这笨嘴笨舌的家伙!张统领恨恨地瞪着王铎,朝着紫逸然一抱拳:“侯爷,王校尉家中确实有事,你看他都急得冒汗了。”
紫逸然哈哈一笑,挥手放了王铎,心情畅快地策马前行,朝着百仙楼而去。待到紫逸然进了百仙楼的牡丹阁,八皇子、九皇子、傅东已经各自坐好,桌面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果品冷盘。
“我来晚了,教各位兄弟们等久了,这次就算兄弟请了!”
九皇子嗛了一声,抄起酒杯:“掏两个小钱就想把我们糊弄过去,来来来,先吃了三大杯,再说别的。”
“九弟,今日是来听莲筝姑娘的流水天外,又不是来饮酒的,别张嘴就灌酒,先听了这一曲再说。”
紫逸然好脾气地笑了:“兄弟们难得出来松快一会儿,怎样都行,朝宇,你就别拘着九弟了。”
“咦?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好说话了?”九皇子狐疑地瞅了瞅紫逸然,那种恨不得拿刀子刨开紫逸然的胸膛,拉出他的心肝,仔仔细细看个清楚的样子,使得紫逸然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还不是王校尉,那小子实在是搞笑了。喂,张统领,我倒是忘了问你,那家伙到底有什么事,不跟着来百仙楼逍遥自在,非要回家不可?”
张毅千揭帘而入,挨个儿朝着三位皇子侯爷行了大礼,这才垂手肃立,恭恭敬敬地说道:“王校尉他老娘,带着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堂妹,从老家赶来帝都投奔他。不想刚来帝都三天,也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着了风寒,他那堂妹就病倒了,家里一乱,稀里糊涂地又把脚也崴了,躺在床上下不了地。还是王校尉找我讨了一些好药酒,天天给他那堂妹揉脚,现在已经是七天了,脚倒是好的差不多了,可是人还虚着呢。王铎回去帮忙照看着,生怕他老娘不乐意。”
“哎呦,真还瞧不出来,这王校尉的堂妹,比那公主娘娘还要娇气,不过一点风寒,居然要堂堂的侯府护卫丢了主子不管,回家竟去侍候她了。”
九皇子的牢骚实在是太夸张了,紫逸然却被他逗乐了:“怪不得王校尉一天心不在焉的,原来家里躺着一个病秧子,这事谁遇上都乐不起来。”
莲筝姑娘还在化妆,调筝,看样子还得等一会儿,张毅千见主子对傻乎乎的王铎有几分兴趣,立马上杆子凑趣道:“王校尉倒不是为了他堂妹的病发愁,他是被咱府里那群巴结他的护卫们给吓到了。”
“谁?巴结谁?你说我们府里的护卫巴结王校尉?还不是一个两个,是一群?”
见紫逸然来了兴趣,九皇子眼睛一亮,也想听这个八卦,就连八皇子也不摇扇子了,张毅千赶紧地接着说:“是呀,王校尉今天已经接到七八个宴请了吧,有鸿雁楼的,有银杏楼的,还有更高档的就在八爷的南归楼。王校尉真真是头大呀,七八家呢,答应了这家,就得罪了那家。这家伙一天都在想着这事,哪里还有心思当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