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姑娘还说了,半月街上的锦绣坊也是王家的产业,最近进了一批新货,夫人要是有空的话,带着小姐去逛逛,看中了什么,只管记了账带走就是,再别付钱了。”
柳夫人被这接二连三的重磅炸弹轰炸得两眼冒金光,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珍玉阁,第一楼,锦绣坊,这些都是日进斗金的大铺子,物美价却不廉,简直可以说是贵的离谱,可是帝都的豪门世家却趋之若鹜,那些大家贵女无不以拥有珍玉阁的首饰,锦绣坊的衣裳为荣。若不是想讨好王遥,柳夫人才舍不得去珍玉阁买珠花呢!谁知,却在王遥跟前闹了笑话!
“王家只是在那些铺子占了几成份子吧!若是我们大喇喇地去了,要让大东家知道了,岂不令王将军为难?”
柳夫人还是不肯相信王家豪富至此,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出王家不过在这些产业里占了一点点份子这个合理的解释。
“王姑娘说了,王家做生意,从不与人合伙。这些产业,一分一厘都是王家的,和外人毫无干系。”
“天哪!这王家……”
柳夫人被轰炸得风中凌乱,若不是心疼女儿昨夜一夜未眠,她都恨不得摇醒柳娥,把这些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女儿!不过,最应该告诉就是那糟老头子了,像王将军这般憨厚有钱又听小娥话的好女婿,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金元宝!
————————玄耀的另一面——————————————————
明黄色的八宝蟠龙旗帜迎风招展,皇帝的仪仗浩浩荡荡,从山脚下一直摆到了半山腰。那些天不亮就等在圣山脚下的百姓,好奇惊羡激动崇拜地打量着奢华富丽的皇家仪仗,却是悄悄地不敢乱动一下,乱说一声。
圣祖是朔澜大陆所有君王之祖,就算是昭武帝,也只能跪拜在圣祖金像前,行叩拜大礼,他的身后是诸位宗室皇亲,朝中文武重臣,像霍文宇这种六品小官,只能顶着日头,站在高高的玉阶之下,连站在庙门跟前的资格都没有。
紫逸然在司仪沙弥的唱和下,随着众人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之后,才能直起腰身,仰望着大殿中央的圣祖金像。
圣祖金像是一尊姿态随意的坐像,目似流星,眼神深邃,似要穿透高耸入云的圣山,望向那遥不可及之处……
圣祖嘴角是一种若有若无的沧桑笑意,就似九天之上的神祗,站在云端,俯视着尘埃之中的苦难苍生……
好熟悉的感觉!
好熟悉的眼神!
好熟悉的气势!
一种异样的感觉突然从心底深处冒出,紫逸然仰望着圣祖金像,心里甚是纳罕——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眼神?在哪里见过掌控万物的气势?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脑中响起:“我在此向我心起誓,绝不向他人提及今日之事,并将今日之事悉数遗忘,若违此誓,必遭万箭穿心之痛,万蚁噬脑之苦!”
那噩梦般的利爪……
那完全受控于魔龙的恐慌……
那无法掌控自身的绝望……
水柱一般的鲜血如火山喷发,冲到十几仞的高空,将巨大的叶冠冲得叶落如雨……
万箭穿心之痛,万蚁噬脑之苦!
心似刀绞!
头似裂开!
来自心脏和头颅的剧痛,闪电般射遍全身,紫逸然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圣祖金像之前,昭武帝正在拈香祷祝,众臣屏息凝神,低首默念,无人注意到昏厥的紫逸然。
神奇的是,紫逸然的昏厥仅仅只有三秒钟,在他身体倾斜,即将跌倒之际,他居然醒了过来,凭着过人的身手,站稳了身子,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当紫逸然站稳了之后,仰首望着金像,却怎么也想不起他昏倒前的事情了!
可是,他的五感又灵敏了许多,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圣庙玉阶下,女眷们行礼时绸缎衣料摩擦时的窸窣之声,还有跪在圣山脚下的小百姓擦汗的声音,离圣庙四里远处那条灵溪潺潺流水的声音,被天上掠过的鹰隼吓得躲进窝里的田鼠钻洞的声音……
紫逸然再一次被弄懵了,就在不久前他的感觉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全面开放,让他体会到了一个以前他无法想象的神奇境界,但是也给他造成了莫大的困扰。灵敏的嗅觉使得他能轻而易地嗅到给他做菜的厨娘用的是劣质澡豆洗的头发,汤里都是一股子呛人的澡豆味;放大了一千倍的听觉让他难以入眠,窗外落叶飘下的声音就像在他耳边敲锣,震得他耳膜发痛;至于强了千倍的视觉就更糟糕了,当他端起茶杯喝茶,眼光无意中一瞥,就能看见几百步外的假山里,一窝血糊拉嚓的小老鼠崽子刚刚从母鼠的肚皮里钻出来,恶心得他一口喷了茶水,弄得八皇子还以为他在发脾气呢……
过了八九天,紫逸然才慢慢适应了这种奇异的变化,学会了慢慢关闭一部分灵敏的感觉,可是,还没等他从林林总总的武功书籍中找到和自己类似的描述,他的五感就又上了一层台阶!
紫逸然在心里无奈的哀嚎一声——看来又要受十来天的罪了!
他心里这么想着,却也有几分得意,突然一个压得极低的声音道:“那个贱女人也来了,她在哪间房?”
“在离圣庙最远最偏僻的那一间!只带了一个丫鬟,寒酸的要命!”
又是女人家勾心斗角的事情!
紫逸然不耐烦了,正要收回延伸出三里多远的听觉,那个压得极低的声音道:“要不是她厚着脸皮勾引了锦威侯,咱们用得着自毁身份,对付哪个贱人吗?”
王遥?
谁要对付王遥?
紫逸然不觉心神一凛,凝神倾听。
“姑娘您就放心吧,奴婢都安排好了,待会儿就看褚小姐的了。她自会把诸位官家小姐们引到马厩那边去的。”
“郡主她的计策,是不是有点太狠毒了?”
“姑娘……咱们只是带着清平侯夫人的大丫鬟把那贱人引过去而已,她要是倒霉上了当,只怪她运气不好,与姑娘很不相干的。”
“可是……如此一来,那贱人不但名声尽毁,只怕……”
“姑娘!你忘了霍家是怎么死皮赖脸地缠着老爷的?你忘了……那日太后见了你,不是露出要将你许给安远侯的意思吗?除掉了那个贱人,您就可以稳稳地嫁给安远侯了。”
啊?
搞了半天,这事还扯上了我?
躺着也中枪的紫逸然万分郁闷——喂喂喂,你们主仆的眼睛都长到脚后跟上去了吗?你们哪一只眼睛看到我对那个凶婆娘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