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公主软语温言,王遥无法推柜,只得再次福身下拜:“公主一片盛意,小女不敢再拒。如此小女就腆颜拜谢了。”
说罢,王遥又朝着平国公和紫逸然还有那一干看热闹的诰命太太们福了一福,戴上帷帽,转身跟着那些搬送王铎的护卫们走了。
荥阳公主瞧着王遥修长轻盈的身影穿过弯曲的林间小径,朝着那淡雅素气的游廊去了,可是自家儿子还是站着不动,眼神飘忽——好像对这王家妹子也没什么心思。唉,荥阳公主扫兴地叹了一声,正要扯了儿子往那繁花台去,继续相看儿媳的大业,不想,昭武帝身边的御书房尚监总管黄德安急匆匆地一路小跑过来,一脑门子的汗:“国公爷,公主,各位诰命夫人,咱家得罪了。安远侯,皇上急招,赶紧随咱家进宫吧。”
紫逸然巴不得有人救他脱了苦海,此时见了这黄公公竟是异常亲热:“黄公公快请起,紫伦,快拿了汗帕子,给黄公公擦擦汗,秀烟,快倒了凉茶来……”
黄德安一把拉住紫逸然的手,苦着脸道:“安远侯,这都火烧眉毛了,咱家哪里还有心思擦汗喝茶呀!快快随了咱家进宫吧,皇上今个儿发了大脾气,连御书案都掀了,九皇子都被打了,就等着你去救场呢!”
一边说着一边催促,紫逸然顺水推舟,朝着爹娘和众位诰命们告了罪,飞一般似的走了,黄德安跟在后面撵,气喘嘘嘘,汗珠子直往下淌。
主角走了,这场赏花宴还怎么办得下去?荥阳公主无可奈何,只得匆匆赶到繁花台,各家的诰命、千金、世子、嫡子们已知道了今日御书房内皇帝动了怒,竟连一向最宠爱的九皇子都被打了,顿时没了吟风弄月的兴致,都纷纷找了借口告辞离去。
一时间,笑语欢声盈耳不绝的繁花台竟是一片寂静,荥阳公主恨恨地瞪着那花团锦簇的美景,心里又气又恨,不禁发狠道:“小兔崽子,又让你逃了这一回!赶明儿老娘再办赏荷宴、牡丹宴、梅花宴,看你怎么逃!老娘就不信,今年老娘喝不上媳妇茶!”
耳后突然被人吹了一口热气,荥阳公主顿时红了脸,正要扭头啐骂,腰上一热,整个人就跌入了平国公的怀里,明晃晃的太阳光花了她的眼:“大太阳底下,你这是做什么?!客人们才刚走……”
平国公一弯腰,将荥阳公主打横抱起:“别提那些碍眼的东西!为了这劳什子的赏花宴,你十几天都不让我沾你的身子……我都快被憋死了!”
平国公咬着牙根说出的话听得荥阳公主心里一颤,忙柔声婉语哀求着:“阿宛,天还亮着呢,要是让人知道了,儿子还怎么做人……”
“别提那小子!早知道他一回来就抢了你去,我就该把他弄到几千里外的落日荒漠去!一辈子不许回帝都!哼哼,跟我抢女人,他还嫩着呢!”
人人都说平国公教子有方,竟然狠得下心,将年仅八岁的嫡子送入军营历练,可是,只有荥阳公主心知肚明,是这个看起来威严肃然的夫君,因着自己夜夜陪着儿子,无法和夫君一起翻云覆雨,共度春宵。日子一长,欲求不满的平国公,就把一肚子火发到儿子身上,居然瞒着自己,一脚把年幼的孩子踢到了欧阳纯的麾下。谁能想到,在朝堂上不苟言笑,皱皱眉头就能吓到一大片老臣武将的平国公,床第之间竟是如此的不知餍足……
想到平国公那强健有力的完美身躯,让人意乱神迷的亲吻,神魂颠倒的欢爱……荥阳公主脸上烧得红彤彤的……
荥阳公主想东想西,思绪飘飞,平国公早就箭步如飞,一脚踹开华禄堂的大门,穿过层层檀丝云锦纱帷帐,将自己想了十几天的娇躯扔到铺着金黄色豹纹大毛厚褥的暖玉床上,不等荥阳公主挣扎,俯身压住了那娇小纤柔的娇躯,三两把扯了纱帐,拢住了一室的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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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十分寂静。
大紫檀雕螭御书案被推倒在地,各地呈上的折子撒的满地都是,九皇子云朝昊跪在门边,身上的白色衬银底骊龙出云的朝服渗出点点血渍,而一旁陪跪的六皇子云朝昱、八皇子云朝宇也甚是狼狈,头垂得低低的,一句话不敢多说了。
昭武帝跌坐在紫檀木嵌墨玉的蟠龙宝座上,抚着紫檀雕螭万里河山紫玉嵌百宝座屏上的山河脉络,脸上怒气冲天,浓眉紧皱,一股郁怒之气,冲撞在心间,久久不能平复。
八皇子一党遭殃,太子云朝旭自然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大好机会:“此番东临朝的皇帝雷霆大怒,竟然钦命穆亲王前来我朝问罪,还不知菁华妹妹在哪里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七皇子云朝慕赶紧地煽风点火:“若非被安远侯伤透了心,菁华妹妹又怎会自请和亲,远嫁到那虎狼之国?想我天家骨肉,竟被委屈至此!”
八皇子云朝宇沉声道:“七哥这话有失偏颇。婚嫁之事本就要两厢情愿,安远侯对菁华妹妹不假辞色,只有兄妹之义,未有男女之情,若是全然怪罪……”
“咚”地一声巨响,拄着绿檀木雕龙头拐杖的太后怒气冲冲地进了御书房,瞪着眼睛质问昭武帝:“皇帝忘了当年是怎样信誓旦旦地答应哀家,菁华有功于社稷,我西临皇朝永远是她的靠山,要为她做主撑腰吗?”
昭武帝已经被闹得精疲力竭了,但是太后亲自驾临,他又怎能大喇喇地独踞宝座,只得扶了太后坐到了蟠龙宝座上,皱眉道:“只是这回菁华也太胡闹了,竟然以腹中龙裔相挟,非要安远侯亲自送去贺仪。唉,那灵帝已起了疑心,若是由安远侯出使东望朝,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皇帝!你心里只惦记着你那宝贝外甥的安危,你可想过菁华在那虎狼之地过的是什么日子吗?要不是这个狂妄自大的安远侯,菁华……我的菁华怎会嫁给一个年近五旬的糟老头子,又怎会远离故土,丢下我一个孤老婆子,孤苦伶仃的……菁华,我的乖孙女……”
太后的哭诉弄得弄得昭武帝也有些狼狈,灵帝是年近五旬的糟老头子,那自己这个比灵帝还要大两岁的皇帝,不更是糟老头子吗?御书房内一干站着、跪着的皇子们都垂下头去,强忍着笑意,不敢去看一脸苦闷囧迫的昭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