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昭武帝提心吊胆,生怕紫逸然回家后告知平国公出使东望皇朝之事,平国公这个火爆护短的家伙会立马杀到皇宫找他算账,也就没有回乾清宫安歇,就在御书房里一边看着奏折,一边等着平国公来大闹御书房。
可是让昭武帝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了十几天和尚的平国公,一旦开了荤,哪是那么容易歇手的,搂着荥阳公主颠鸾倒凤,施云布雨,连晚膳都没有用,夫妻俩直到金鸡报晓这才云收雨散,荥阳公主累得直接昏睡过去,而平国公也不想上朝了,唤了紫勇管家去吏部告假,自己就搂着娇妻,高床软枕,共做春梦去了。
紫逸然回家后自然见不到爹娘了,不过紫逸然为人也光棍,反正出使东望皇朝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还不想早早地告诉荥阳公主,免得老娘成天扯着自己哭哭啼啼,弄脏了衣裳不好出门,也省得被那醋缸子醋坛子老爹迁怒。
为了迎接平国公的雷霆之怒,昭武帝连龙衮服都不敢换,生怕那不讲理的家伙冲进皇宫来闹腾,二更天才离了御书房,在贤妃的玉清宫里熬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起了床,一照铜镜——得,整个一个皇帝乌眼鸡!
勤政殿上,一晚上都没睡好觉的昭武帝郁闷地听着吏部尚书的奏报,眼睛无神地瞟着玉阶丹墀下平国公常站的位置,思绪飘飞:这家伙壮得跟蛮牛一样,怎么也会偶感不适,乞告休沐一日呢?难道是被气得病倒了?不会不会,这家伙只会把别人气倒气病,他自己怎么会干这种赔本买卖?是不是他家里的河东狮又发飙了?不会不会,自从安远侯班师回朝,荥阳就做出一副慈母善婆的嘴脸,准备拐骗几个媳妇给她生一堆孙子玩,也不会无故发飙呀?这个家伙到底在玩什么花招?要不要等散了朝后,去平国公府里转一转?不妥不妥,说不定,这两个狡猾的夫妻,就等着朕送上门去被他们好好收拾呢!唉,你说这平国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哪一天不是活蹦乱跳的,朕偶尔和宠妃们玩得过了,晚上朝一时半刻,这家伙就不依不饶的,明里暗里地讥讽朕是荒淫好色的无道昏君,可是这家伙,居然说不来就不来上朝了,昨天他家里还开着赏花宴……对了!朕怎么忘了,听说为了办好这赏花宴,荥阳凡事都亲历亲为,亲自过问,一天到晚累得不行,倒头就睡,那这床第之事……难怪这家伙这十几天都黑着一张冷脸,见谁都发火,把这好好的勤政殿搞得跟火山一样,原来是欲求不满呀!这么说来,这平国公根本不是偶感不适,而是一夜春宵,累得爬不起来了!哼哼,等明儿见了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看朕怎么狠狠地奚落他!
幸好有长长的冕旒遮住了昭武帝的脸,底下的朝臣们看不清皇帝的神情。户部尚书秦宾还在大倒苦水,什么钦天监有报今冬北方可能有百年不遇的暴雪了,朔澜河的水位一直在涨,河道总管甚是忧心了,老臣听闻此事,夜不能寐了,总之,就是两个字——缺钱!户部尚书那张皱纹挤到一堆,都能夹死几只蚊子的老脸上,也只有一种表情——哭穷!
唠唠叨叨的户部尚书,吵吵闹闹的运河总漕,瞪着牛眼睛要粮要饷的三路行军大总管,昭武帝看着乱成了菜市场的朝堂,第一次真心诚意地无比想念起那个一见面就要吵的平国公来,要是有这个冷面杀神和黑脸雷神在,只需眼睛一瞪脸一黑,底下的臣子们包管安安静静,不敢再废话,可是,这个镇殿之宝今日告假了,你瞧瞧,这个勤政殿乱成了什么样子!
瞅着臣子们哭穷的哭穷,要粮的要粮,还有那不怕死的崔御史,死盯着锦乡侯府逾制纳妾的那点破事儿不放,非要昭武帝按律降爵罚禄,整个勤政殿都闹哄哄的,太子的脸色青了又青,冷冷的目光都快冻死人了。可是,他哪里有平国公一怒震八方的威仪煞气,昭武帝又是有名的圣君,不会无故惩罚臣子,所以这帮子老臣重将就趁着平国公不在朝堂的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好好地闹腾一番,反正闹准了就是万幸,闹不准皇帝也不会把他们怎么着。
唉……早知没了平国公的朝堂竟是这般喧闹景象,还不如让他来闹呢!一只大马蜂总比上百只嗡嗡响的苍蝇可强多了。坐在透雕九龙捧珠嵌百宝的赤金宝座上,一夜未得安睡的昭武帝昏昏欲睡,一旁侍立的勤政殿三品尚监苏奉轻咳了两声,昭武帝勉强睁开眼,大殿上,一帮文臣武将们已分成几拨,争个不休,那帮子呐于言辞的武将们被一帮子翰林批得体无完肤,面红耳赤,若不是忌惮身处大殿,只怕斗大的拳头早就招呼到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翰林脸上去了。
“众位爱卿可还有本奏来?”
底下顿时一片沉寂。
户部尚书所奏的防灾事宜,需要几部联合操作才行,今日殿议不过是让皇帝心里有个数。那些要粮要饷的行军大总管也知道,兵部尚书平国公告了假,这粮饷自然难要。而那群狗拿耗子的御史们鸡毛蒜皮的弹劾,大伙儿早就听得耳朵都起了老茧,皇帝有了退朝的意思,谁还敢没眼色地上本奏事?
于是,一场闹哄哄的早朝匆匆结束了。
昭武帝连午膳都顾不得吃,匆匆摆驾回乾文殿补觉去了。而那些不知真相的嫔妃们把昨夜接驾的贤妃娘娘恨得要死,真是一个狐狸精,侍了一回寝,就把皇帝搞得精疲力竭,也不知她使了什么床上媚功,竟把皇帝迷成这样!可怜的贤妃,没有吃着狐狸肉反倒惹了一身骚,被那些想皇帝想得发了疯的嫔妃们挤兑地手脚都没处放,郁闷地都快要去撞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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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呦!妹子,你想整死哥哥我呀!”
“该!谁叫你一张嘴就胡咧咧,打了十板子还算是轻的,让你长长记性!”
隔壁房里的齐氏嘴里恶狠狠地骂着儿子,心里却疼得要命。那****眼瞅着浑身上下血乎拉碴的儿子,被裹在一张大毯子里抬回家来,老太太险些没心疼得撅过去。还是王遥遇事沉稳,请了大夫包扎止血,又开了上好的伤药。调理了两天,腰背上就全都结痂了。还好有这么个懂事的乖女儿,不然家里可就乱了套了!齐氏一边念着佛,一边爱怜地摩挲着王遥的脊背。
“娘,您别慌。紫管家一使眼色,那些小厮立马就明白了,手底下板子虽然打得响,下手却是留了情的,您别看这背上的伤口吓人,其实一点都没伤着筋骨,只要好好地养上十来天,也就好了!”
王铎泡在黄杨木的大浴桶里,看起来清凉透澈的药汤子却是火辣辣的,一直往骨头缝子里钻,那股子又痛又痒、又酸又涩的滋味整得他死去活来,活来又死去,可是,因着老娘就在隔壁房里坐着,王铎只得硬生生忍住,一声都没哼,还得装出伤好了七八分的样子,宽老娘的心。
这药汤是王遥亲手熬制的,她怎会不知王铎此时的痛苦?可这家伙也算是条汉子,居然一声不吭地扛了下来,要知道当初她自己泡到这剂名为“复生汤”的恢复剂中,哭得整幢楼都快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