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西临皇朝的御林军险胜。
紫逸然依然一脸漠然,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就像他压根都不认识在场上打斗的张靖一般。可是,贾季宙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若是给他一把雷锤,不用化妆,他就能扮演雷公。
第二场,比试兵器。
马上兵器,长枪为王。这一次,西临东望两朝的军士难得心有灵犀一回,都选了长枪作为赛事兵器。
为了公平起见,先由西临朝的乔海勇校尉挑选红樱铁枪。
校武场东面就是兵器架,一排排精铁铸成的兵器架上,几百杆长短一致的红樱铁枪整齐插放。乔海勇随手抽出一杆红樱铁枪,入手沉甸甸的,舞了几下,乔海勇眼睛一亮——难怪这长枪如此沉重,原来枪头竟是由黑曜铁铸成!兵器界中,因黑曜铁极为难得,素有一两黑曜一两金的说法,这个枪头少说也有十来斤重,哪怕只在枪尖上用了一点点黑曜铁,这枪也是价值百金,可是,这兵器架上,红樱铁枪少说也有二三百杆,乔海勇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羽卫军好大的手笔!东望朝的皇帝好舍得!
东望朝出场的是周满吉的弟弟——周满祥,刚刚亲眼目睹哥哥身亡,周满祥的脸色惨白如纸,一双眼睛比吃人的饿狼还要可怕,两团炽热的火光在他眼中熊熊燃烧,整个人就像是刚从十八层炼狱放出来的讨命鬼一般,狰狞的都没有人样儿了。那几个围着他的羽卫军也被他这副模样给吓着了,都拉着他不让他上场。可是,报仇心切的周满祥,已经被魔鬼附了身,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了。平日里跟他最要好的方明静抱着他的腰,死活不让他上场,却被他转身就是几拳,打得鼻血横流,脸若猪头。旁边守着他的羽卫军赶忙让开一条路,谁也不敢拦他了。
贾季宙伫立在点将台上,望着一脸狰狞的周满祥,不由想起父仇未报,何以为人,一双拳头紧紧地捏在袖中,一股股青筋暴起,好似就要冲破皮肤!
紫逸然突然站起身,大步走下点将台,走到兵器架前,抽出两杆红樱铁枪,右手食指中指夹住枪头,只听嚓的一声,精铁铸就的枪头,竟被他生生折断!
紫逸然这一举动实在出人意料,贾季宙两眼微眯,盯着紫逸然,不知他到底想干什么。
嚓的一声,另一杆红樱铁枪的枪头也被折断!
紫逸然随手一掷,两杆长枪,齐齐没入黑色花岗岩铺就的地面!
贾季宙再也没法子保持沉默了,身子一纵,跃下点将台,走到紫逸然跟前:“紫侯爷,你……这是何意?”
紫逸然灿若明星的眸子一黯,眼底露出一抹黯然神色:“既是以武会友,点到即可,何必伤了性命?方才周校尉不幸身故,本侯竟未及时阻止,心中已是追悔莫及,今次若是再有伤亡,本侯……不若以枪作棍,比出高低即可,切莫再伤人命。皇贵妃娘娘妊娠在即,权当本侯为娘娘积福了。”
两军比试,竟和宠冠**的皇贵妃娘娘扯到了一块,贾季宙还能说什么?若是他执意不肯,这话传到了**,难保皇贵妃娘娘不记恨他,只消给灵帝时时吹点枕边风,贾家百年世家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虽说灵帝极是妒恨紫逸然,恨不得将他捣成肉泥肉酱,恨不得把他打得魂飞魄散不得投胎才好,可是,两朝毕竟还要互惠交好,皇贵妃娘娘又是灵帝心尖子上的人儿,再怎么嫉恨紫逸然,再怎么想弄死他,也不能叫皇贵妃知道。唉!真正是要人命的差事!
思前想后,贾季宙心里极不甘愿地叹了一口气,脸上却故作大方地一笑:“紫侯爷爱兵如子,本侯甚是倾慕。来人,取两件黑色军袍,再将那枪头用白布裹了,沾上面粉,看谁身上的白点多,就是谁输了!”
贾季宙如此安排,王铎倒是松了一口气,我的娘呀,终于不用死人了。周满祥却痛声大呼道:“将军不公,标下不服!”
贾季宙面色一沉:“有何不服?”
周满祥指着紫逸然,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有道是刀枪无眼,沙场无情。既是投身军营,就要做好死的准备!今日校场比武,你我手下留情,明日若是上了战场,谁又为你留情?咱们兄弟日常操练,都是真枪真刀地动真格的,受伤送命,也是在所难免。咱们兄弟都知道,自己学艺不精,所以受伤流血,怪不得别人。莫非这西临皇朝的堂堂御林军,都是没种的软骨头,竟不敢真刀真枪地和咱们比一场?”
周满祥红着眼睛,犟着脖子,噼里啪啦地说出了贾季宙的心里话,贾季宙不由得暗暗叫好,脸上却摆出一副怒气冲天的严厉神情:“放肆!本侯决定,你也敢不服不从?来人,拉下去给我狠狠地打……”
“贾侯爷,且慢。本侯有几句话,想要问一问周校尉。”
贾季宙巴不得紫逸然来这么一句,他正愁着该怎么让紫逸然和周满祥冲撞起来,没想到紫逸然居然受不得激将,他赶紧笑道:“紫侯爷,请讲。”
紫逸然明星般清冷灿亮的眸子注视着周满祥:“周校尉,不知家中弟兄几个?”
“弟兄两人。”
“周校尉弟兄两人,都投身军营,为国效命,真是一门忠烈,可敬可赞!”
还想拉拢人心,咱可不吃这一套!周满祥冷哼一声:“不敢当。”
紫逸然脸色一变,突如雷霆万钧,射向周满祥:“周家香火,唯你弟兄二人。你兄已亡,周校尉又一心求死,难道竟是想灭了周家香火不成?!”
周满祥脸色也变了:“谁说标下一定会死,一定会输?”
“既是无心求死,本侯一片好意,周校尉为何视若弃履?”
我是想杀光西临朝的将士,为哥哥报仇,为元帅报仇!可是这话,又怎能说出来?周满祥虽已悲痛欲死,可是他又怎敢坏了贾季宙的大事?只得紧紧咬着牙根,低下头去,他怕自己再看紫逸然一眼,就会忍不住冲上去一枪挑了紫逸然。
紫逸然冷笑一声:“莫非周校尉上场,竟是存了杀我西临皇朝将士之心?”
紫逸然明晃晃地点出了周满祥的心事,周满祥唬了一跳,一颗心都快跳出了腔子,只得把头压得更低,不敢多说一个字。
贾季宙干笑道:“紫侯爷多心了,既是本侯提议以武会友,周校尉自然是点到为止。哈哈,来人,还不快快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