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铎大步走过去,鲜血顺着破烂的衣袖直往下淌,一道红得刺目惊心的血线,绵延出十几米。
那狼王却似被什么噩梦魇住了,又或是被天敌震慑了心魂,竟然僵住了,仰着狼头,僵直身躯,眼瞳一片茫然恐惧,呆呆地望着一步步走来的王铎。
王铎蹲下身子,抚摸着油光水亮的雪白狼毛,左臂上的鲜血一滴滴地滴在了狼王头上。那鲜血好似有灼人神魂的热量和威力一般,狼王两眼闪烁迷蒙,狭长的狼脸上一片痛苦畏惧之色,却是不敢动弹半分。
王铎手掌抚摸下的狼王,温顺如猫,眼神驯良,再也不见半点血腥凶悍的狰狞,五皇子看得目赤欲裂,一口鲜血再也按捺不住,“噗”的一声,殷红的鲜血喷出去老远!
“五弟!”
太子扶住五皇子,声音都变了:“紫侯爷,王校尉果然勇猛无敌,你……你先请他出来吧!”
五皇子怒急吐血,紫逸然也不好强势,朝着狼舍喝道:“王校尉,出来吧!”
王铎闻言立即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出狼舍,那十头雪狼分成两队,站在狼舍门边,就像是忠心耿耿的卫士,守卫着王铎。
预料中的血腥厮杀竟是如此顺利地悄然结束,那些静等着狼王将王铎撕成两半的羽卫军个个张着嘴巴,眼睛瞪得溜圆,就像是做了一场怎么也醒不过来的噩梦。而和王铎一同参军入伍的御林军简直活像见了鬼,直愣愣地瞪着王铎,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人傻脾性好任谁开玩笑都不翻脸的王铎,竟然摇身一变,变得谁都不敢认了——千步穿杨的神箭手,轻轻松松驯服了雪狼之王,下一次,他还会干出些什么?只怕是他张弓射下那天上的太阳,都不稀奇了。
王铎大步走到紫逸然面前,躬身行礼道:“侯爷有何吩咐?”
王铎依然一脸憨厚相,可是紫逸然却觉得这家伙浑身是谜,浑身是心眼,不由皱眉道:“一身是血,还不快下去换了衣服,再来与太子殿下、皇子殿下、贾侯爷见礼?”
明明立了大功,长了西临朝军人的威风,紫逸然却没有好脸,连句好话都没有,王铎一腔热血霎时冷了一半,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太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求之不得的神箭手,被紫逸然呼来喝去,心里气得要死,脸上却是笑容不改:“紫侯爷,真是好福气哪!”
五皇子气狠狠地拍掉御医诊脉的手,瞪着紫逸然,就像是他暗恋已久,好不容易追到手,还没来得及摸一摸小手的心爱女子,却眼睁睁地瞧着她被紫逸然给睡了。那种恨得不共戴天,恨得天崩地裂,恨不得把紫逸然一口一口嚼碎了咽下肚去的眼神,就是一向阴狠的太子都觉得不妥,用身子挡住五皇子。
一直默不作声,充当隐形人角色的九皇子站出来活跃气氛,缓解这尴尬场面:“素闻紫侯爷文武全才,犹好品评香茗,本王前日得了一两玉梅针,不知紫侯爷肯不肯赏脸……”
“本王不会让出雪狼……除非本王死了!”
五皇子突兀地放出狠话,紫逸然眉尖轻挑,黑曜石般黑得眩亮深邃的眼眸瞬间大放光彩,盯在五皇子有些苍白的脸上,一字一顿地说道:“愿赌服输,王校尉赌的是命,而殿下赌的不过是几头畜生罢了,难道我东望皇朝将士的性命,在殿下眼里,竟然连畜生都不如了吗?”
紫逸然是自小从尸山血海中拼杀过来的,虽然平日里温润如玉,风姿卓雅,可是他一旦发怒,就是身经百战的将士也经不起他满含煞气的盯视,更何况在蜜罐子里泡大的五皇子?
五皇子只觉浑身一冷,一股子冰彻肺腑的寒气将他牢牢裹住,在紫逸然强大威煞的气势笼罩之下,五皇子竟是呐呐无语,只能垂下头去,试图避开紫逸然地狱修罗般森然寒冽的目光。
关键时刻,贾季宙上前一步,大笑着挽住紫逸然的臂膀:“五皇子千金一诺,怎会反悔?紫侯爷倒是多虑了!”
太子暗暗地瞪了五皇子一眼,正不知如何开口,却见王铎换了一身天青色锦袍,大步朝着紫逸然走来,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那个把王铎管得像囚犯般的王家妹子,一条妙计顿时脱口而出:“王校尉,快来把这些雪狼带回去吧。”
太子这般轻轻松松地送出雪狼,五皇子霎时就急了眼,也顾不得惧怕紫逸然的煞气了,大喝道:“本王的雪狼,看谁敢动!”
你个蠢货!本宫给你收拾残局,你竟敢吼本宫!太子心中不悦,脸上顿时笼了一层淡淡的寒气:“来人,殿下吐了血,还不将他扶下去好生将养!”
“你!……”五皇子怒气冲天,太子双目含威,凛然怒视。
五皇子瞧着太子黑得发亮的眼瞳,气势顿时一弱,太子稳坐储君之位,又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兄长,五皇子就是心中再有天大的不服,在众目睽睽之下也只得收了性子,扭过头去,两个太子亲卫立刻上前,将五皇子搀扶带走。
太子含笑注视着王铎:“王校尉可知豢养雪狼之法?”
王铎摇头:“标下不知。”
太子微微一笑,道:“这个说难也难,说易也易。不如本宫就赐给王校尉十名养狼人,二十名宫婢,二十名小厮,等三日后紫侯爷启程……王校尉,你可在听本宫之言?”
十名养狼人,二十名宫婢,二十名小厮,每天两头小公牛,这是一笔王铎想也不敢想的巨额支出!他一个月四两半银子的俸禄,若是把这群雪狼带回家,只怕老娘跟妹妹只能去喝西北风了!就算是他能拿的出这笔银子,他家那两进的小院子,养的住这十头雪狼吗?天哪,这哪里是狼,明明是吃金喝银的活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