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口中吐出的水流如大浪一样劈头盖脸而来,李蜜身不由己地随波逐流,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好在她头脑尚且清醒,身子努力向上一挺,终于浮出水面,她长吸一口气,小饭店里油腻辛辣带着各种调料味道的空气此时如此甘醇,她发现桑田苍海只是眨眼之间,大厅里此时已是一片汪洋,水面上下左右忽忽悠悠看得人眼晕,桌椅在水面上漂转,红烧肉已不知去向,端木椒被冲到她身边十步开外的地方。
更奇怪的是,水分明已经漫过了窗口,而且大门洞开着,但是水并不向外面涌去,只是在屋里盘旋回绕,妖怪在和小剑斗得闲睱之余,便吐出一口水柱来,所以屋子里的水有增无减,已经淹到了李蜜的胸颈之处。
李蜜比较怕水,因为她不会水。
她对端木椒高喊:“端木小姐,我不会游泳。”
端木椒这时已游到李蜜身边,安慰说:“不要怕李郎,这点水算什么,快吸。”
李蜜听端木椒这样说,便张开嘴,运足了气,正准备大吸一口,忽然发现水面之上不知谁的一只破鞋像一叶小舟乘风破浪地漂了过来,那鞋的里帮脏兮兮的满是污渍,李蜜不仅没有吸成,反而差点吐了,李蜜万分为难地说:“小姐,这水太脏了,而且进饭店之前,我已经喝了很多水,吸不进去,再说就算吸一肚子,大概也是杯水车薪,起不了作用的。”
端木椒叫道:“我的天,李郎,难道你不是修真中人,我所说的吸不是用嘴。”
“那用什么?”水能功和土能功是李蜜丝毫没有涉猎的功法。所以她完全是个门外汉。
端木椒又是着急又耐着性子解释,“是用丹田,也就是你体内的空间,把水吸进去,就像我这样。”
端木椒说着便运功吸水,果然水下去了不少。
可是马上妖怪口中又吐出一个大浪,水一下比以前还高,李蜜有种脚不沾地的感觉。她叫道:“端木小姐,快吸,使劲吸,加油啊。”
端木椒已经顾不上答话,正在全力吸水,可是水有增无减,李蜜在水里摸到一张桌子,登了上去,露出大半个身子,心下稍安,但危险依然存在,因为这水只是在屋子里猛涨,却半滴不肯流到外面去,毫无疑问,这是妖怪使的什么妖法。
端木椒吸了一会,发觉没有效果,便放弃了,说道:“水太大,我吸不过来。”
李蜜一听,连身边唯一的救命稻草都这样说,那岂不是前途一片凄惨。“那如何是好,我又不会水。”
“没关系,李郎,不要怕,我上前去杀了这个妖怪。就一切结束了,不跟它玩了。”
原来之前一直是在跟它玩,但愿是真的。
端木椒游向妖怪,但是一股强大的水流把她冲了回来。端木椒更加气恼,正想再次上前的时候,前方失去了妖怪的踪影。
端木椒正在疑惑,突然一声惊叫,手向下一击,屋里水花飞溅,波涛翻涌,端木椒停下手发愣,李蜜问:“怎么了?”
端木椒眼睛依然盯着水面说:“妖怪在我身前,刚才偷袭我。”
李蜜隐隐觉得情况并不像偷袭,可能只是侵犯了这位小姐。
在她们的身后不远处,传来妖怪的笑声,李蜜和端木椒两人猛然回头,短剑也急促地飞了过去。
可是妖怪马上又钻进水里,未及眨眼,马上又在另一方位露出头来,速度快得惊人,紧接着,妖怪就像个幽灵,神出鬼没的,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一会在南,一会在北,这下连端木椒也惊呆了,飞剑更是像个没头的苍蝇,东一下西一下,根本瞄不着妖怪的影子。
妖怪狂笑起来,“水是我的世界,你们斗不过我。”
端木椒一时也没了主意。“李郎,怎么办呢?”
李蜜心说,我正想问你呢,李蜜一急,倒急出个笨主意来,她对在水面上漂浮和在水里挣扎的人喊道:“还有谁是修真同道,大家同心协力,一起把这水吸干,为了自己,为了饭店,为了全人类,大家一块吸。”
李蜜的号召不是没起作用,当真有人运功吸起水来。有的则问:“公子,要怎样吸?”
李蜜知道,这是一只和她不相上下的菜鸟,对于吸水来说,贡献不会很大,但能吸一滴就少一滴,所以不能放过,只是李蜜哪懂,转问端木椒,“怎样吸?”
端木椒简短地说了几句要点,李蜜因为是自己动员的,自己就是不会,也要装装样子,便学着别人的样子运起功来。
刚一开始,李蜜感觉找不到门路,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运行,可突然,就像阳光撕裂云层,天地霍然开朗,仿佛打通了丹田的通道,水流向自己的丹田涌入.她弄不清这是真的,还是自己的错觉,她摸摸肚子,并没鼓起来。
屋里的水渐渐少了,尽管妖怪一直在吐,还是赶不上众人的吸入。李蜜万分高兴,她不会水,所以水少一点,她就安全一点。
李蜜给大家鼓劲道:“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继续努力。”说话的工夫,水又漫了上来,李蜜赶紧闭口不言,继续吸水。
终于露出了地面,李蜜见到了似曾相识的盛放红烧肉的盘子,当然已是肉去盘空,李蜜的心小小地痛了一下。
妖怪站在淌着水的地面上,对这结果很是恼怒,含含糊糊地说:“没想到有水功高手。”
李蜜发现那妖怪是对着自己说的,而不是端木椒,大概因为是自己动员大家的,李蜜是个有点阳光就灿烂的人,能威风一秒是一秒,才不管下一秒如何呢。当下挺胸应道:“当然,我们人类是万物之长,岂不容你这个妖孽撒野,识相的,就赶紧滚出去。”说着指了指门口,对妖怪呶呶嘴。
李蜜还是想议和,这个妖怪和她又没有杀亲之仇,只不过有夺鱼之恨罢了,这点小仇恨在生死面前,跟本不算什么,李蜜不想水漫饭店的悲剧重演,谁知道大家还能吸多少水,她这样说这样示意,就是希望妖怪能够自己乖乖走出去,然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吃我的红烧肉,人妖不同屋,多好。
妖怪说:“好,我走。”
李蜜心里一阵高兴,你看,没有什么是语言解决不了的。
可是妖怪接着一指端木椒,“她要跟我走。”
就算端木椒不是她一厢情愿的小情人,李蜜也不可能让妖怪把人带走,因为姜如意教导过他们,生命诚可贵,情谊价更高,若为正义故,二者皆可抛。李蜜想起了何静的口头禅,“去你奶奶的。”
骂人的话妖怪还是懂的,妖怪大怒,“看你还能吸多少。”
哇,又一片汪洋涌来。
李蜜叫道:“大家快吸。”自己抱着有一分光发一分热的态度也吸了起来。
又一次水落平地出。
妖怪的模样既吃惊又恼怒。
李蜜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不过马上她就明白,是屋子太静了。不知什么原因,大家都不作声,连那飞剑也不见了踪影。
屋里有人说话,打破了寂静,“这位公子的身手好生了得,当真英雄出少年。”
还有人说:“人不可貌相,果然,看他斯斯文文的,想不到是个水能高手。”
还有人说:“不知这人是谁,属于哪一派,叫什么名子,会不会是碧玉岛出来的人,修仙门派中,碧玉岛的水功冠盖群雄。”
李蜜也在心里说,幸亏有这个高手在场,否则自己就危险了,这样的人应当见识一下,如果有机会,一定要他或她指点自己几招。
没等李蜜回身搜寻那位高手,就听端木椒说:“这位少年高手就是我的李郎。”言语中满是得意。
李蜜一愣,这不是说的自己么。她正要弄个明白,怎么自己突然之间就成了水能高手,英雄少年,难道刚才一直是自己在吸水,怎么可能呢,自己从来没学过水功。
可是新一轮的喷水大战又开始了,李蜜无睱他顾,专心地吸起水来。
她听到旁边有人问端木椒:“请问这位姑娘尊姓大名。”
“端木椒。”
“端木椒?姑娘莫非和呼啸山庄—”
“不错。”
那人马上陪着笑道:“我早应该想到,看到小姐出手的灵蛇剑就应当想到,鄙人没有猜错,那就是灵蛇剑吧。”
“不错。”端木椒骄傲地回答。
那人又问:“请问端木小姐,这位李郎是哪一派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