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神医……白沐嘴角抽搐,两瓶伤药而已,就从小混蛋给升格成莫神医了。不过也当真没想到,这巫蛊莫家,竟也是通药理的,虽然只是粗通,但那伤药却做的极是精细内行,这倒强过药谷向来专精一门的腐朽。
白沐暗暗思量:其实若要将那药中的一味白芷换做血竭,见效便可快上许多;不过那血竭疗疤愈疮的效用,却又当真不如白芷。白沐叹一口气:不可兼得不可兼得啊……
莫篱揉着胳膊从外面进来,想来又与褚良远切磋过一番。见白沐赖在床上,面色不愉的问:“都几时了,怎还在床上?外面都要翻天了,早茶,快伺候你家公子起身。”
白沐嘴角一撇,挥开早茶:“我不去。”
莫篱上手就往外拉:“由不得你。”
两人在门口拉拉扯扯,不通武艺的白沐对上受了伤的莫篱,倒也勉强省心,不曾败下阵来。
早茶在一旁干着急,帮这个也不是,帮那个也不是。严凤诉不在,只好找来褚良远劝架。
褚良远冷脸隔开二人:“今日茶楼重新开业,前楼人手不够,你们不去帮忙,在这里拉扯些什么?”
白沐本就不满褚良远的变动整修,也就不忍,驳道:“开业?你先看看那名字,你们——你们竟然懒到连名字也不起,直接命为茶楼,半点特色也无!再有,这楼现下简直就是外里金玉内里败絮,看看你置办的那些个桌椅几塌,茶盏茶具,你说——你把这楼整治成这副模样,你安的什么心?!”
“名为茶楼简单好记,并且,我不认为你原本的‘城东茶楼’与现在的‘茶楼’之名有何分别。”褚良远眉头一皱,道:“至于这楼内的物件改置,你有意见?”
白沐重重点头:“有!而且很大!”
褚良远沉下面色,突然伸出一手,至白沐近前,定住不动。
白沐挑眉询问。
“外里金玉,是因为那日莫公子上房拆瓦,损失极大,他自动拿出银两进行补救;内里败絮,是因为自始至今,为兄还没收到一星半点的、你应该给我的置办费用。既然你有意见,那——取了银两来吧。”
白沐面色一红,神情尴尬,咳一声,换上笑脸:“良远兄,你财大气粗,借小弟几两银子周转周转?”
褚良远冷下脸来:“我做买卖,向来只进不出。”言罢转身就走。
莫篱在旁边大笑:“不如你问我借?”
白沐怒极:“有钱人,给爷滚蛋!”
早茶脸色大变,赶上前来低声劝阻:“少爷不可,您能这么快就恢复过来,可都是小莫公子那两瓶灵药的作用……”
莫篱少年心性,火气正旺,早已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喂,你别不识好歹!”
白沐拍桌,“既你如此有钱,想来不难找到容身之地,此间庙小,难容大佛,请走吧!”
哗啦——白沐偏巧一手拍在早茶先前端进房来的木盆上,木盆被打翻,热水四溅。溅的房中三人满身狼狈。
莫篱白玉般的面皮被气的通红:“白沐,你当少爷我好欺负?!”
没有那一身官皮需要掩护,白沐倒是轻松了许多,吵架论理,又岂可落在下风?一把推开早茶,便欲好好理论。
两人便隔着中间惶急不已的早茶,摆开架势对峙起来,形势一触即发。
正此时,褚良远自窗根下去而复返。
“白沐,你未付给我周转的闲钱,因此楼里一直没请杂役伙计,所以——不止是莫公子,你也要出去招呼茶客。”
……!
白沐一惊:未曾想自己刚被罢官,就沦落至斯。
褚良远冷脸说完,打量二人情势,问:“你们要打架?”
早茶正要开口,被白沐踩了一脚,连连低头痛呼。
白沐素知褚良远最恨喧闹折腾,怕这精明的商人不再帮自己打点茶楼,赶紧赔笑道:“哪里哪里,褚兄眼花。”
“眼花?”莫篱虽跟白沐置气,却更看不惯褚良远,于是莞尔一笑,趁机恶毒的跟上一句:“——莫不是肾虚?”
褚良远不与他二人计较:“白沐,你既然收留人家,就不能出尔反尔。莫公子,白沐肯费心留你,便是与你有恩。”褚良远顿一顿,冷冷收尾:“别让我再看见你俩闹腾。”
茶楼开门迎客的第一天,楼门前鞍马客似云来,白沐喜不自胜。
客人多起来后楼中就渐渐热闹,一时间盘掉碗碎,脆响声声,只把白沐和莫篱并一个小厮早茶,忙的晕头转向,还来不及收拾捡扫被自个儿打碎的碗盏。
于是等到客人进到内里,转上一圈便马上往出去走时,白沐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茶楼开门迎客的第二天,楼门前稀稀寥寥门可罗雀。茶客稀少,褚良远自去查看别的商铺。白沐和莫篱支一张矮几,百无聊赖的在堂中大厅掷骰子玩。
正玩到兴头,听见早茶在门口喊:“待客待客!大人里面请。”话语热情洋溢。
白沐转身,便见严凤诉带着他那红颜丫头——素期,正迈步进楼。
“呦,不过一日功夫,就变的这么冷清?”严凤诉甫一进门,就开始打趣。
白沐捅捅莫篱,“喂,去倒茶。”
莫篱眉目一斜,正要发作,白沐悠悠开口:“现下可是我好心收留你。”
莫篱挥挥袖摆,提一壶茶过来,重重往桌上一扔,“客官自便。”言罢转身往外走,打算出去透透气。
茶水滴答,从壶嘴漾出少许,溅上了严凤诉的衣襟。好在那茶水不知放了多久,冰冰凉凉,不曾烫到人。
“子季,你这茶楼,待客上茶,都用扔的吗?”
白沐歉然一笑:“见谅见谅,此乃本楼特色。”
却见严凤诉盯着莫篱背影,突然一笑,道:“莫小公子若是扮起女装,想来极是妍媚。”
白沐莫名其妙:“啊?”
严凤诉诡魅一笑,凤目悠长:“——往那楼前一站,必定宾至客来。”
白沐一拍桌子——严凤诉这厮,当真是睚眦必报,不就甩了他点水么,就要如此为难人家…….不过,还真是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