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回不等朱无能回答,就说:“包已经撕烂了,里面的东西很重要,如果放到咱们这里,警察会相信你没有看过?到时候就牵连大了。当然是弄个包放回去!这个黑色商务包已经被咱们扯烂了。要是有时间的话,咱们去淘宝上订个一模一样的放回去那是最好了,可现在火烧眉毛,哪里还有时间去弄包?”
“不用一模一样。”老板娘说,“他每次过来都非常小心,那个包他都是藏在风衣下面,从没人看见过,除了脱衣服的时候。这位吴老板说得不错,就算咱们原封不动的交还警察,他们一样会怀疑我动了手脚,还不如营造出我从来不知道有这个包的印像。”
“不过,为什么要我去?”大姨妈不满的问。
“兰兰当然走不开,咱们几个嘛,气质又不适合,大姨妈你最像是常出入那种旅社的,万一你被人发觉,就说你是去那做生意的。”朱无能笑眯眯的说,“记住,放包的时候,带个白手套,再带把水果刀,把席梦思割条缝塞里面,这个细节别忘了。幸好,这个包里的东西你们都没动过,是咱们动的。”
“可是……从事发到现在已经好几个小时了,我现在才报案,不是引人怀疑吗?”老板娘怯生生的问道。
“你头一次碰到这事,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左思右想考虑了很久啊宝贝~那男的也不是暴毙,是事完之后脸色苍白你还泡了杯茶给他,他情况越来越糟过了半天才挂掉了啊宝贝~再说法医鉴定事发时间是有误差的,哪有那么精确啊宝贝?你以为是电影上那种都精确到分钟的神医了啊宝贝?”朱无能亲切的说。
“事不宜迟,大姨妈你赶紧动身,记住,最好不要被附近邻居看到。”吴回说。
“有后门,后面是一条很偏僻的巷子,通常都没什么人的。”老板娘回道。
做这种生意的地方,总会留一两手的。
“事不宜迟,咱们也要回家了。我们出去的时候也最好不能被人看见。”朱无能说。
“这钱……”老板娘一把扯住他。
“宝贝,你犯傻了不是?警察来搜查的时候,一定会翻箱倒柜的。你这里又不是天上人间,像你这种门面的小生意,怎么会赚这么多钱?这钱当然是咱们带走。你放心,你那份我当然不会贪你的,现在也没时间分赃了,咱们得赶紧办事。”
“你办个屁的事,就来这晃了一圈,啥事都没你的。钱你还带走了,你咋这狠心捏……”老板娘说着就要哭。
朱无能赶紧使出招数,温言劝解了半天,甜言蜜语说心肝宝贝我是你的胸膛,我是你的港口,我的到来就是给你温暖的臂膀,不是我给你出主意你六神无主的乱搞一通不就坏事了?
好在老板娘也是个明理的,知道这当口可耍不得性子,哭了两声便止了,赶紧依言分头办事。
……
下雨天,路上的行人总是很少,吴回他们鬼鬼祟祟的钻出偏僻的巷口,又走了一段,见无异样,赶紧拦辆出租车撒哟拉拉了。
客厅里,唐三听完朱无能的回报,接过那个破黑色商务包,翻看了一下,笑了。
“你还留了一手?”唐三取出一叠票据、文件,还有那本日记,笑吟吟的说。
“这是吴回的主意。”朱无能拍拍吴回的肩膀,竖起大拇指,当时这些东西是由吴回翻阅的。
除了唐三手上的这几样东西,这个黑色包的其他东西,包括那个男人的身份证,相关证件,剩余的十万元,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交给了大姨妈,由她装在一个包里放回旅社。
但这几样东西,吴回却留了下来。
不过吴回并没有吹嘘自己,而是盯着唐三看。
唐三摸摸光头,说:“我脸上有花么?还是今天洗脸没洗干净?”
吴回说:“你随口一句玩笑话,还真说对了,咱们确实等于抢了银行。”
唐三一愣,这才记起来,赶紧开始吹嘘:“那当然,我唐三是何等人物,早就智珠在握,洞悉先机!我可不是随口说的,这叫智慧!金口玉言、一语成谶,懂不懂???你们当时还打我,后悔了吧?待会我可要打回来……话说我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别看我没随你们去,其实我早就知道……(此处省去一千字。)”
……
整个事件其实很简单。
对于老板娘来说,只是一个嫖1客突然暴毙,除了她的生意略显不当之外,她只是一个受害者。
对于这个男人的家属来说,众所周知的,她们都在国外拿着绿卡,对于国内的事情,她们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对于有关部门来说,这个案子已经结案,这是最重要的。如果没有必要,当然不必旁生枝节。疑点?除非有人追究。
对于银行和房地产公司来说,一百万并不是一个很大的数目,不值得太认真去追究。因为这笔钱原本就比较灰色,如果太认真的话,或许会牵连出一千万或者一亿的数目来——比如唐三仔细检查过的那叠票据、文件,还有那本日记。
至于对这个男人本身,唐三叹道:红尘来去一场空,事如春梦了无痕。
“春梦怎会无痕?”张菲奇道,“我做春梦都会留下痕迹的。”
“我可以证明。”吴回举手说,“他不做春梦都会留,每天都留。一晚留七次!”
“有痕迹。”朱无能沾着口水数钱,晃晃钞票说:“这件事情虽然咱们做得天衣无缝,但毕竟留下这么多张痕迹啊!”
“好痕迹,好痕迹!你们说得对,我错了,应该是——事如春梦醒留痕。”唐三也过来数钱,一边说,“为了他留下的好痕迹,我会为他诵卷《度亡经》。”
对于这个倒霉的男人来说,堂堂旃檀功德佛为他诵度亡经超生,不知他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这个男人本来就是自己暴毙身亡的,也没谁害他,他死了那钱也带不走。
再者,别说十万了,就算十亿,这个价钱也没法请到一尊佛为你念经。阴曹地府里不知有多少他这类的人等着下油锅呢,唐三随口念几句他就无罪释放、转世投个好人家了。
好佛门!
所以,他反而是这个事件里最幸运的。
……
中午时分,初冬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吴回他们几个吃完饭后,一人搬一把躺椅,在楼顶天台上晒太阳。
他们住的是顶楼,对面的房子也空着没有租出去,也就是说这个平台就是他们的后花园。
这几天一直下雨,阴阴冷冷的,房间里都发潮了,好容易今天出了太阳,哥几个当然不会错过这种好天气,四把躺椅一字排开,颇有在三亚海滩度假的气势。
唐三早就没当乞丐了。他当乞丐一是为了寻找时光机,二是为了感悟众生百态。时光机已经找到了,而感悟人生嘛,唐三笑了,半年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朱无能也没卖光碟了,有钱了还那么累干嘛?
张菲现在已经升级为顾问,不用去盯场了,游戏机室和麻将室有事才会打电话给他。但他是个闲不住的人,三天两头还是去晃悠一下,虽然他现在的工资已经被削减到半人份。
他们上次打劫银行来的四十万,十万放回包里缴公,剩下的三十万,其中二十万都给了老板娘,毕竟是人家是主角。
当然,把她弄出来的那五万块活动经费也算在那里面。当时唐三找了韩老头,韩老头找了街道办主任,街道办主任找了……总之,辗转了好几层关系才见到最后办事的人,中间的层层折扣当然是要的。
剩十万块,不算少——对于这几个穷鬼来说。当然也不算多,四个人四张嘴,这钱支撑不了太长时间,尤其是他们一有钱就浪费,立马添置了不少奢侈品,比如这四张高级沙滩躺椅。
韩老头就婉言劝过他们,虽然各位大哥们手头比较松了,但坐吃山空也是不行的……
不过这几人好像从没担心过这事。
就像吴回和朱无能。此时他俩人手一副墨镜,大摇大摆的躺在沙滩椅上,绝对的明星架势,悠哉悠哉的躺着晒太阳。
“你的墨镜哪来的?”躺在旁边的唐三问吴回。
吴回抬了抬手,手腕是空的。
“靠!你卖了时光机买墨镜?”唐三大惊失色。
“这就是时光机。”吴回淡淡的说。
唐三不满的说:“你怎么从来没说过时光机可以变身墨镜?”
吴回说:“因为你从来没有问过。”
唐三他们都是心高气傲的人,既然答应了付了钱才交货,大丈夫一言九鼎,他们也就从此对时光机不闻不问,甚至有时候不小心瞟到了还故意扭过头去,作不屑状以免吴回说闲话。
但此时看见这时光机居然能变身墨镜,他们再也顾不得避嫌,朱无能就首先抢过去,啧啧的赞叹:“这材质,这造型,这强烈的未来风……货比货得扔,我的烂墨镜简直就是土鳖。”
这是当然,朱无能的墨镜是吸剪吹少年团龙哥戴的,能高档到哪里去?
朱无能把玩了一会,张菲也接过去称赞连连,说太TM拉风了,赶明我找厂家定制个一模一样的。最后轮到唐三,他也不啰嗦,直接架鼻梁上了:“借我戴一会,阳光太强了。”
唐三戴着墨镜,闭目养神,过不一会,突然跳起,躺椅翻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