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宇风来到小乞儿面前,仔细看来,这小乞儿竟是个女孩儿,十二三岁的样子,灰布麻衣只能勉强蔽体,一点也不能御寒,小姑娘瘦的只剩皮包骨头的样子,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的似的。小姑娘脸上脏兮兮的,头发像是乱草一样蓬着,好不狼狈,然而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倔强的却一点也不像是乞儿该有的神情。
见到这个的女孩儿,季宇风不由的一愣,如此落魄的时候还能有这样的倔强,着实不容易。当下季宇风毫不犹豫的递给女孩儿一锭银子,随即抬起手温柔的用袖子为女孩儿擦了擦脸上的脏污,与其说这是完成赌约,倒不如说是,见到这双眼睛,季宇风被感动了。
女孩儿见到这样衣着不俗的公子竟是如此温柔,神色也是一愣,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人是个好人,也将是他的大恩人。于是女孩儿跪下来,不卑不亢的央求季宇风说道:“公子,小女子原不是乞儿,家中父母经营一间小药铺,不说大富大贵,却也不愁衣食,只因家乡闹洪灾,亲人都被大水冲走了,家乡也被毁坏不能生存,不得已小女子流落至此。小女子曾想在这京城之地寻一份正经活计,过活下去,不料不是处处碰壁就是被人欺凌,小女子身无分文,又怕被歹人凌辱,弄成现在这副脏臭的样子,如此下去,小女子不是被人欺负殴打致死,就是沦落花街柳巷,被人欺凌。公子,我什么都会做,公子是大富大贵之人,求公子收留我回去,为奴为婢我都愿意,粗活累活我都能做的。”
季宇风见此,不由动了恻隐之心,不顾一旁跟下来看笑话的傅子砚和一群王公子弟,竟是点了头,也不嫌弃,亲自拉起女孩儿将人带回了丞相府。
回到丞相府,季宇风立即吩咐下人带女孩儿去梳洗,自己走到书房,只是才坐下没多久便觉得屋内有股怪异的味道,这才发现自己也沾染上了那样的腐臭味道,连忙让下人们也为自己备了水洗澡。
待季宇风洗完澡,换了衣服,女孩儿也梳洗干净了,只见女孩儿换上一身干净的丫鬟衣裳,却也显得是俏丽可人,季宇风看着舒心的很,想起自己身边并没有贴身丫鬟,便对女孩儿道:“以后你就专门伺候我吧!”
女孩儿到了丞相府才知道,自己遇到的竟是丞相大人的四公子,不由的暗自庆幸自己的幸运,又生怕出一点差错,于是不论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听见季宇风的问话,噗通一声跪下,叩拜道:“谢公子恩典,柳岳一定尽心尽力的服侍公子。”
季宇风示意女孩儿道:“起来吧,以后不用动不动就跪。你说你叫柳月?可是河边杨柳之柳,晚间月色之月?”看着女孩儿清丽秀气的样子,倒是符合此柳此月的气质。
女孩儿连忙答道:“回公子,民女是姓杨柳之柳,但却不是晚上月色之月,岳字取得是五岳山川之岳。只因父亲是入赘母家,因此姓了母亲的柳姓,而父母感情极好,母亲敬爱父亲,于是便取了父亲的姓氏为名。不过父母平时觉着奴婢的名字绕口,父母都唤奴婢妞儿。”
季宇风听了觉得这女孩儿的两个名字都不好叫,于是随口便道:“你这名字叫起来实在不上口,我替你取个名吧。”略一思索,又道,“就叫雨莲如何?雨后莲花更是清新脱俗,配得起你这双漂亮的眼睛。”
雨莲连忙福身拜道:“谢公子赐名!”
自那日起,雨莲便尽心服侍在季宇风的左右,虽是丫鬟,但是季宇风身边没什么女孩,有什么好的都赏给她,又是季宇风亲自带回来的,虽然刚回来的时候脏兮兮的如乞儿一般,但此时别人看她也都是高看一眼。雨莲受宠若惊,并没有恃宠而骄,而是更加尽心的服侍季宇风,心里暗自想着,洪灾带来的苦难算是苦尽甘来了。
雨莲服侍了季宇风半月有余,早已牢记了季宇风的兴趣喜好,这一日晚上,季宇风在书房里读书,雨莲便做了茶点送来。“公子,雨莲做了桂花糕,您尝尝雨莲的手艺有没有进步呀!”
季宇风原本没有晚上吃东西的习惯,这会儿倒是被雨莲养的馋了,每天晚上都要等着糕点送来。“雨莲做的糕点越来越好吃了!”吃着还不忘夸奖一下雨莲,鼓励她以后多做送来。季宇风一时兴起问道:“雨莲,你几岁了?识字吗?”
“雨莲今年已经十三岁了,字识的不多,从前爹爹教过一些,平日帮着爹爹整理药材,倒是识得不少药名。”
“那好,以后我继续教你识字可好?那边书架上的书你都可以拿来看,有不懂的地方来问我就好。”
雨莲听了大喜,连忙拜道:“雨莲谢谢公子!”
季宇风倒是摆出了小老师的架子:“那你可不能偷懒哦,到时候我可是要查你功课的。”
雨莲的开心都摆在脸上,笑的像花儿似的,对季宇风保证道:“雨莲一定认真学,不辜负公子厚望。”
见雨莲如此认真,季宇风不觉莞尔,又道,“明儿我要跟傅公子他们出去打猎,你准备一下,跟去伺候吧。”他们打猎可是从来不带下人跟去伺候的,不过季宇风想到雨莲自从进了丞相府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不免会闷得慌,特地趁这次机会带她出去走走。
雨莲虽不知道季宇风的用心,但是听到可以陪着季宇风出去打猎,更是欣喜,“奴婢真的可以跟去吗?太好了,谢谢公子。”
见雨莲欣喜,季宇风来了小孩儿心性,吓唬着说:“你可不要高兴的太早,明天我们是要到城郊的林子里取,都是要骑马的,你得禁得起这辛苦才能去得。”说罢又摆出高高在上的神情,仿佛等着雨莲去求他。
听到季宇风这样说,雨莲得意的说道:“公子可不要小看了我,从前都是我帮爹爹采药的,上山顶,入林子,哪里没去过。洪水那次,也是因为我正在山上帮爹爹采一些简单的止血药草,才幸免于难,谁曾想,等我下山之时......”想起遇难的亲人,雨莲不由难过了起来,想到家乡的样貌,想到从前父母尚在时的各种情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