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整天的造势,第三天一大清早,成百上千的牧民百姓,在夏关应氏的暗中鼓动之下,纷纷涌上街头,来到将军府门前,高声呼喊着口号,把将军府大门堵得严严实实,慷慨激昂地要求刘将军释放应氏少族长应烁,景象十分的壮观。
刘理试图率领骑兵驱散人群,却在军营门口,被与应烁并肩战斗过的三百多名夏关军战士,死死堵在军营里出不来,由于担心这些赤手空拳的士兵真的哗变,刘理不敢逼迫,只好僵持着。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很多天,接下来的几天里,辽东郡最具势力的数十家豪门世族纷纷派人或致函到将军府,为应烁求情,甚至连辽东太守张飞和辽东相关羽都过问这一件事的进展,表示出了十二分的关切。
夏关将军刘永有些焦头烂额,显然没想到小小的一个应烁,居然令偌大一个辽东牵一发而动全身,牵扯这么多的家族和实力,令他感到十分棘手。
本来,这是一次难得的打压夏关应氏的机会,就任夏关将军前,刘永得辽东王刘备特意嘱咐,要尽一切可能削弱应氏的实力——这是皇室的意思。
然而事情发展到现在这地步,除掉夏关应氏百年来最优秀继承人的机会已然错失,刘永不禁懊恼于当时的犹豫。如今杀又杀不得,放了又不甘心,实在是有些纠结。
就这么僵持不下,等到第五天的时候,事态出现戏剧性的转变。
当时,将军府正被夏关百姓和退伍士兵围得水泄不通,众人眼里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武师,坐着由白发老仆驾驶的牛车,施施然地就赶了过来。
似有一种说不出的玄奥力量,驱使人们不约而同地让出道路,径直驶到将军府大门的跟前,鹤发童颜、气宇非凡的老武师飘然下车,拾级而上,门口守卫身不由己地打开门,恭恭敬敬地将老武师迎进去,丝毫没有半分阻拦。
就如同在自家花园里散步,轻车熟路地走进中堂,老武师竟坐上主位悠然自得地闭目养神起来,丝毫都没有把自己当外人。
刘永很快便闻讯赶来,看到霸占自己将军宝座的老武师,禁不住皱起眉头:“敢问这位老先生是何人?到这里有何贵干?”
“老夫是云梦侯,来此接我的徒儿应烁回去!”老武师平静道。
云梦侯?这是什么人!
如此托大……
应烁的师父,那不是“武师”?
刘永更加不满,冷声道:“原来是‘武师’前辈,久仰久仰,不是刘永刻意扣押前辈高徒,实在是因为应烁如今是待罪之身……”
未等刘永把话说完,老武师从怀中取出一副通体明黄的帛卷和一枚通体流转着奥妙荧光的玄晶玦,放在座前桌案上,往前一推,示意刘永自行查看。
尽管万般窝火,但看在对方是长者,刘永心中只得强忍下去,上前取过明黄帛绢打开一看,发现者竟是一封货真价实的诏书,上面写着这样一段诏令:
“兹封朕之义兄,王谷字子禅为云梦侯,食邑云梦山,世袭罔替;赐云雕龙风玄晶玦一枚,其亲戚子弟传人获罪,但非十恶,凭此玦可免;勿论王侯,见此玦如见朕亲临……更始十三年,冬至。”
落款的位置,端端正正地盖着殷红的传国玉玺纹章: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刘永原本还在纳闷云梦侯是什么来路,待看到落款的皇帝年号,他和他的小伙伴瞬间惊呆了,愣在原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更始?
这可是大汉中兴之主,玄汉开国皇帝,本朝世祖玄武帝的年号!
更始十三年,正是世祖皇帝刘玄平定天下,大封功臣的一年,在那个时候得以晋封侯爵的,无一不是辅佐玄武皇帝,建立不世功勋的开国元老。
云梦侯?
世祖皇帝在那个时候,确实封了这么一个侯爵,而且还特意昭告天下。
玄武帝刘玄龙兴之前,喜游历天下,结交世间豪杰。有一次在途径云梦山时偶遇两位不世出的绝顶高人,三人一见如故,并结成至交,随后在人杰地灵的云梦山深处一片桃林中义结金兰,成就了一段令后人津津乐道的青史佳话。
两位高人,其中一位便是这道诏书中被封云梦侯的王谷王子禅,
对于汉世祖刘玄来说,王谷天纵之才、亦师亦友,在传授给他一身经天纬地的绝世本领后便悄然隐遁。刘玄起兵之后屡次寻访相邀,但王谷就好像突然从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从此再没有在人世间出现过,湮灭无迹。
刘玄帝业大成,分封功臣时,怀念昔年王谷的恩情,追封其为一等侯爵,并将云梦山划作其侯国封邑,再后来又把赐封诏书和信物,以大神通封存在当初与王谷二人义结金兰的桃林中——玄武帝是浩然境大修行者,封存诏书及信物的阵法禁制由其本人亲自布设而成,只有云梦侯王谷亲临,才能破解。
诏书的内容公告天下,使得这段往事世人皆知,但只有极少数皇族精英子弟知道作为信物的龙凤玄晶玦中的奥秘。刘永是大汉宗亲,辽东王一脉,是世祖皇帝的后裔,属于近支皇族,因此他有幸对这段往事其中的秘辛有一定的了解。
如今,封赏王谷的诏书以及这枚独一无二的玄晶宝玦重现人间……
难道这位自称云梦侯的“武师”,真的是一代传奇人物,王谷王子禅的后人?
有些难以置信,刘永回过神,又取那枚龙凤玄晶玦细细查验,每一个细微之处都不肯放过,最终在玄晶玦内侧,找到一段若隐若现的玄奥铭文: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刘玄字。”
看完这一段铭文之后,刘永终于不再怀疑,神情诚惶诚恐,顿时扑通一声,屈膝跪倒叩首山呼:“世祖玄武帝在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现在还有问题吗?”老武师淡淡道。
刘永浑身一颤,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犹疑地说道:“诏书中说,云梦侯的亲戚子弟传人,只要不是十恶不赦,就可以凭玄晶玦免罪,然而应烁……他擅自杀死统兵的上官,犯下十恶中的不义之罪,并没有在特赦之列……”
“哼,这有何难!本侯年过花甲,膝下无子,独有爱徒应烁,视同己出,早已将其收为义子,如今他是本侯的世子,堂堂小侯爷,杀一个触犯军法的都尉,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别人问你就照本侯的话说,能耐你何?”老武师轻描淡写道。
“这……是!”刘永再没话说。
小半个时辰之后,在夏关将军的亲自恭送下,应烁抖擞精神,神采飞扬地紧跟在老武师的身后,从夏关将军府里走了出来,情不自禁地深呼吸,尽情地享受起午后温暖的阳光来,心中忍不住感慨——小爷果然吉人自有天相!
将军府外等候多日的百姓,看到应烁没事,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想过老武师会救自己,但应烁没想到会是以这种畅快淋漓的方式。自己这位便宜酒鬼师父,居然是玄汉历史上如谜一般的云梦侯王谷的后人?!而且酒鬼师父为自己脱罪的方法,竟是立他为侯世子……难道小爷从今往后就是云梦小侯爷?
很不靠谱的感觉……还是等有机会,再找师父老人家问个明白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