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培不在,早已杀气腾腾的方磊,暂代伍长,紧跟在应烁右侧,在左侧的却是持着弯刀的乌留斜——这是对这名落魄匈奴王子忠诚度的一次考验,也是应烁通过这次机会实战验证“箍神名咒”是否真的如酒鬼师父说的那般神奇。
按照事先的部署,出击之后,武力超群的应烁和他率领的五十余名最精锐的战士由正面破阵,那两名赵氏家将则率领左右两翼由两侧穿插,将匈奴骑兵的阵型撕裂以使其彼此不能相顾,待在阵中汇合之后,再由应烁统一率领从匈奴骑兵阵型的侧后方杀出,以弧形路线绕回到车阵所在之处组织下一次攻击,其间绝不恋战。
应烁率部出击之后,两名赵氏家将立即响应,在两侧紧跟而上,三个尖锥形的冲锋阵型便如三把利刃,悍不畏死且义无反顾地刺向数倍于己的匈奴骑阵。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为了进一步发挥“无衣决”的威力,应烁再次将道法口诀《无衣》高声喝出,在玄气作用下清晰无比地落入每个人耳中。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纵马疾驰间,两百余名战士挥舞着手中的武器高声应和,人人慷慨激昂。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浩荡的玄天道法之力,随应烁对《无衣》的高声念喝而从他的体内逸散而出,将这两百多名战士笼罩其间。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每多念一个字,在“无衣决”作用下就多一分天地元气融入战士们的体内,令他们更加勇不可挡。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足一里,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前方每一个匈奴骑兵的表情,在应烁的眼中都已经纤毫毕现。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从高地上俯冲而下构成这三把坚毅决然的利刃的每一名战士,在“无衣决”源源不断的力量充实下,已然融汇成为坚不可摧的钢铁洪流,虽只两百余人,却如大河奔腾,飞流直下!
西方的残阳已经落在了地平线上,火热的身躯即将化作渺小的星辰,被浩瀚的天宇吞噬,但它毫不畏惧,因为这就是它的归宿,每一次义无反顾的消逝只是为了第二天以更灿烂的姿态燃烧自己!
残阳下的战士们,面对荒原上最强大的匈奴骑兵构成的地平线,同样义无反顾地向前冲去,因为这正是他们的征途,若要破劫重生,必先浴血厮杀,不仅仅是为自己和身边的战友,更为了家中翘首以盼的亲人——因为渴望,所以无畏!
当看到匈奴骑兵阵中那名须发花白的骑将,以及离他不远处那个浑身都笼罩在黑色长袍下的神秘人物,应烁知道自己犯下了一个足以致命的错误。
对商队中那件神秘事物,匈奴人真可谓的志在必得,光是打前站探个虚实都派出了一名左帐狼骑和数十名精锐战士,后续的追兵必然更加强大。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匈奴追兵竟有一整支千人队,并且一人双马,无论机动性还是战斗力都比狼骑察猜的数十散骑强得太多,光兵力就多了数十倍,因而能够率领这支骑兵的首领也必然比狼骑察猜更为强大。
因此,让应烁心惊的便是率领这支匈奴骑兵的两个人。凭借成为玄者之后远超常人的敏锐视力,他在那匈奴骑将的额间隐隐看到一个金色的印记——能在额前纹有金色印记的匈奴战士只有一种,那就是隶属于匈奴大单于的金帐狼骑。
死无全尸的察猜不过是左帐狼骑,其个人武力便与应烁不相上下。虽说应烁当时几乎是将其秒杀,但毕竟动用了酒鬼师父留给他的“乾坤玄阵”道法玄玉。
动用玄天道手段出其不意地斩杀一名与自己不相上下的武者,说起来也是全凭自己身为玄者的优势,若是寻常战场上正面对决,应烁自知没有必胜的把握。
而这次要面对的竟是更加强大的金帐狼骑,虽然现在有着“无衣决”玄天道法源源不断的力量加持,但毕竟缺少了“乾坤玄阵”这样一个可以帮助自己抢占到绝对先机的致胜大杀器,应烁觉得自己胜算寥寥,心头不禁凝重起来。
然而这还不是最大的威胁,因为真正能令应烁感到一丝恐惧的,还是那名完全看不清相貌的神秘黑袍人。看着那人,应烁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跟在左后方不远处的乌留斜,剑眉微挑,无声询问。
乌留斜明显也看到了那黑袍人,他的眼神中夹杂着恐惧与挣扎,将弯刀换到持着马缰的左手,右手颤颤巍巍地指向前方,颤声对应烁说道:“巫,巫使……”
“果然如此!”应烁心头愈发凝重,一对剑眉缓缓凝聚起来,眉梢似乎上结了层薄薄的冰霜,喃喃自语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可以选择,必须继续向前杀出一条血路来,狭路相逢勇者胜,便是如此了!”
与匈奴骑兵的距离只剩两百步,应烁将枪剑暂时扣在鞍侧,然后在马鞍另一侧摘下那副匈奴强弓,从箭囊中取出两支羽箭,搭箭上弦,挽弓如满月。
手指一松,两枚雕翎呼啸离弦,却是划着两道夸张的抛物线,精准无比地向匈奴骑兵阵中落去,分别射向金帐狼骑和那名黑袍人。
毫无意外,射向金帐狼骑的那支箭被轻易地格挡开,而另一支箭远远看上去明明射中那名黑袍人,但那人非但没有落马,甚至连一丝受伤的迹象都没有。
试探之后,应烁重新取出四支羽箭,再次拉满强弓,喝令道:
“弓箭!”。
众战士听令,齐刷刷地将武器暂挂在马鞍一侧,取出弓箭,蓄势待发。
“射!”
双方的距离已迫近至一百五十步之内,应烁当机立断地下令放箭,同时手中强弓弓弦一松,四箭齐声射出,这次的目标却是那些匈奴骑兵。
与此同时,应烁身后两百道弦声响起,顿时箭雨如蝗,无数利箭,竞相向匈奴骑兵头顶抛落,转眼便有二十余名匈奴骑兵中箭,颓然落马,在如同雷霆轰鸣般的无数马蹄下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