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乐王一事闹得沸沸扬扬,高殷这几日还处在惊恐当中,苏离寸步不离守着他,对外界的事情也知之甚少。皇后倒是来过数回,知道太子是在装疯以后也就宽了心,太后那边还没什么动静,不知预备作何打算。
高洋一意孤行,将元昂射杀之后便将李祖猗接进了宫,朝堂上下的反对声愈加强烈,平日里时常进言的高浚跟高涣首当其冲。高洋却失了常性,不分青红皂白将二人关押了起来,事情越发的大了,连娄太后都惊动了,这会子不少人马都集结到宫中,看这阵仗估计要逼迫高洋妥协。
这件事演变成这样,苏离着实没有料到,本以为安乐王被杀之后,此事就算是揭过去了,到现在愈演愈烈,朝堂上倒形成两派之势,一派拥立常山王高演,一派守旧派保皇忠于高洋,可禁闭了高浚、高涣,这真真是另人咂舌,难怪连太后都看不下去了。
“看来你在这里过得挺好。”
苏离正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乎听见身后有人在跟自己说话,还是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她下意识地回头,一袭墨衣头戴面具,高长恭正站在她的身后,好整以暇地望着她。苏离有些讶异,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太子为了装疯,可是闭门不见任何人的。
“你怎么会来这里?”
“好像你每次见到我都会问这么一句。”高长恭没有回答,反倒是一种质问,他们之间似乎从来没有心平气和的说过话,每次都锋芒毕露的样子,想起往日种种,他不自觉地笑了,只是她看不见罢了。
苏离有些尴尬,撇了撇嘴,也不知说什么好,干愣了一会儿才憋出一句:“有事儿吗?”
高长恭看着她,从坠崖到杖刑,若是当初他没有一念之仁,或许她不必受这些苦楚,又或者他当初坚决反对她住进高府,也许也就不会卷入这些纷争了。他知道三哥他们想要做什么,但是,他不能阻止,他是高家人,他不能背叛他们。只是,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高长恭润了润喉头,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气:“离开这里吧,这里不适合你。”
突如其来的一句劝听得苏离莫名其妙,正想着问清缘由,就瞅见昔人从外面冲了进来,还有一个守门宫监气喘吁吁地跟在身后,显然是没有拦住她,待到跑到跟前时才停住了脚步,上气不接下气道:“快,快去大殿!”
苏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今儿个怎么都这么神经兮兮的?那侍卫已然追了上来,拉着昔人就往外拖,昔人拼命反抗着,嘴里还不住重复着方才的话。苏离上前分开了二人,才对那守卫道:“你先下去吧,这事儿我来处理。”
那侍卫点了点头,刚想转身就注意到一直闷不吭声的高长恭。这小侍卫常年在宫中,加之高长恭很少入宫走动,认不得是自然的,便也想驱赶,苏离使了个眼神,才又道:“我会一并跟太子禀明的,有什么事我担着,你先下去吧。”
侍卫这才退下了,想起昔人不清不楚的话苏离不禁疑惑道:“前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昔人缓了下心神才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苏离说了一遍。
原来为了高浚、高涣被囚禁一事,文武百官纷纷聚结到龙宇殿,本没有这么声势浩大,然娄太后听闻自己的儿子被皇上关起来以后便震怒了。皇上平日里的作为他从来不问,因着有宰相的看顾她很放心,这个国家乱不了,只要不威胁到她娄家在整个皇室的地位,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皇帝是她儿子,她若反对,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这一次是皇帝做得过分了,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要关押自己的手足,她若再不出手,被乱臣贼子钻了空子,这江山恐怕就要易主了!
那些拥立新帝的人,首当其冲便要将宰相一干人等拉下马,两方势力相互撕咬,势同水火不可开交,最激进的当属高孝琬跟赵良。高孝琬因着怕自贬身份,也懒怠与他争辩,这反倒涨了赵良的气焰,越发的猖狂,现在正污蔑高孝琬有谋朝篡位之心。娄太后自是不准的,孙子自然是比不上儿子,若真有此心定当诛之。
苏离木讷地听着前因后果,脑筋还没转过来便被昔人拉着往外走。手臂突然被一股力道截下,苏离抬眸望去,正好对上高长恭深邃的眸子,依旧幽深地望不见底,却似乎在无声的诉说着两个字“别去”。
昔人这才注意到高长恭的存在,一时怯怯,也不敢随意去拉扯苏离了,只是焦急地等在一边。苏离望了望昔人,又看了看高长恭,悄无声息的挪开了他抓住胳膊的手,跟着昔人一起朝龙宇殿飞奔而去。
看着空荡的掌心,高长恭心里莫名的空了,看着那个背影越走越远……
还未接近正殿,苏离就感觉到一股森严之意,脚下不由得越发的小心翼翼起来。跟着昔人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一扇门边,她努了努嘴:“进去吧,三公子嘱咐我要把你带到,他有事要交待你。”
苏离一脸狐疑,此时的高孝琬不是应当在正殿么,又怎会等在这里?昔人看出了她的迟疑,又向前引了引:“时间不多,我就在这等你。”
门“吱呀”地开了,苏离抬脚迈了进去,门框挡住了视线,另一边不知是怎样的景象。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昔人,她回以微笑,苏离这才安心往里走去。身后的门不知在何时关上了,苏离循着声音上前,并没有在意身后。往里走几步便又有一扇门,她顺手推开了……
“哗——”
苏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心里陡然一颤,她被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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