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桐卧床休息了几日,觉得没什么大碍了,便让采衣趁着清晨暑气还没那么重的时候扶她去御花园逛逛。
她挑了一件淡黄色的薄纱曳地长裙,飞天发髻高高的耸起,旁侧插了一根朱红玛瑙镶金丝的发簪,显得人精神了很多。为了增添气色,她还特意让采衣给她施了淡淡的胭脂。
若在平时,李子桐都是英气逼人的,那张精雕细琢的鹅蛋脸上时时刻刻都保持着冷静与克制,长期的军营生活让她无时无刻都透着警惕和严肃。她很少笑,即使不得不笑,也不过是淡淡的代过。现如今病后初愈,眉宇间反增了几分娇弱,而平常的素衫换成明艳的颜色,倒也显得娇媚动人。
清晨的御花园倒是清净许多,因为最近暑热难挡,**的那些嫔妃们多懒得出来了,再加上采衣说太后娘娘前几天也中暑了,宫人们大都往春晖殿帮忙了。李子桐想趁这会儿御花园没人,好好清净一下。采衣把她扶到湖心的九曲亭里,这里视野好,被一池的清荷围住,凉风习习的,人也不多来。
李子桐拿出一支竹萧,那是上次在醉云楼白兮遥吹曲的那支,李子桐趁乱把它藏了起来。她好久没有吹过萧了,自从上次在白兮赫的府上,她的骨萧被黑衣人毁坏后,她便再没碰过萧。
试了一下音,虽不及骨萧那般苍凉劲厚,但倒也清音流畅,李子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就这样,不知怎么了,李子桐突然乐瘾大发,一发不可收拾。一首一首的曲子,疆场的雄浑苍凉,灵毓山的纯真浪漫,小时候的天真无邪,一首一首的吹奏,她仿佛跟着这些音乐回到了那最初的地方,那里仿佛没有悲欢,没有爱恨,只有单纯的美好,那么不切实际,却仿佛触手可及。李子桐甚至来不及想,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可以不去碰触的曲子,竟然在这个深宫的早晨,她能如此平静的吹奏出来。
等所有的曲子都吹奏完,李子桐赫然发现已近中午,暑气也已经上来了。
“小姐也该歇歇了,刚刚身体有些起色,又开始费精神了。”采衣在旁边扇着扇子说。
李子桐没在意,问道:“你有没有听到我刚才吹奏的时候,这宫里隐隐约约有人在符合,声音很飘渺的样子。”
采衣想了想,答道:“听着像,但是又像是小姐一个人吹出来的。奴婢也听得不真切。”
李子桐抿抿嘴,道:“算了,天也热了,今天先回去吧。”
刚走到梅苑门口,只见韩琦在门口候着。
见李子桐走过来,韩琦过来见礼。
“是不是皇上有什么事?”李子桐问道。
韩琦摇摇头,不紧不慢的说:“回才人的话,皇上说才人最近劳苦,近期可在梅苑好生养伤,不必惦记前朝的事。”
李子桐低了一下头,又问道:“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皇上没有其他的交代了么?”
韩琦点点头:“才人保重,属下要回去复命了。”
不知道是被太阳晒的,还是李子桐的身体根本就没有复原好,她突然觉得整个身体轻飘飘的,她努力稳住,小声说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