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鸡腿、啃鸭腿,吃完鸡鸭不够饱,啃了猪蹄啃羊腿,鸡鸭猪羊圈起来,鸟儿鸟儿不要飞,祖孙三代肚里会……”
胖子背起小爱莉丝一路哼着小曲,丝毫不费力:“呀!山上真凉快,要不就在山上过夜算了?”
小爱莉丝捏了捏他的肥耳朵,吃吃一笑:“我才不要呐,长治婆婆说了,在山上过夜,蛇会进到身体里来的。”
“肯定是骗你呐,我就在山上睡过,怎么没见到蛇?”小胖子不屑。
小爱莉丝:“全世界只有你的话最不可靠,赶紧的,驾!驾驾!”
夏日的夜晚,太阳才刚刚下山,山里的雾气就憋不住了,林子里很快就已经雾霭重重。
微光从树林间透过来,像幽灵似的飘忽不定,阴森森的雾气里更像是随时都会跳出来个会吃人的东西。
“我们这是去哪儿?”小爱莉丝问道。
胖子越走也越觉得哪里不对,依照他心里的估计,现在应该早就已经走到下山的大路了,可是为什么前面的林子越来越密?
“回家啊,不过回家的路上,我们要顺便把某个傻瓜弄丢的羊找到,不然她婆婆的病怎么办?”
小爱莉丝巧笑几声,伏在胖子宽厚的背上,不再说话。
越往前面走,林子是越来越密,光线是越来越暗,渐渐的小爱莉丝只觉得那些黑漆漆的树干上都长出了一个个怪眼睛,正在盯着她,等她走过去了,就悄悄地跟在她后面,然后一个不注意,一把拎走,拎走之后说不定就把她当化肥,或者是包子馅……想到这里她不敢再往下想了,老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挠她的背心,不由自主地紧紧地抱住了胖子的脖子。
密林里,两个人,一个脚步声。
胖子走着走着放慢了脚步,突然扭头问道:“你有没有听到我们后面有脚步声?”
小爱莉丝本来心里就害怕,被这扭曲的大胖脸一问,突然就觉得脊梁骨直发寒,顿时觉得有什么东西正趴着背上,一下子没忍住,吓的“伊伊”地哭起来。
“我的好爱莉丝啊,你别哭啦,你一哭,我也觉得挺伤心的。”
“你?坏人!为什么要伤心?”小爱莉丝的蓝色大眼睛扑闪了一下。
“别人会以为我拐卖儿童啊,而且会笑我傻,拐也不拐个卖相好的,这么瘦,做包子也蒸不了几笼。”
“你!就知道吃!”她又使劲扭了一下胖子的肥耳朵。
胖子没话找话:“哎,你今天又画什么啦?”
“画猪啦,画一头猪在耕地!”
胖子不以为意,“哦”了一声,由于一直凝不出斗气,被分配到农场,其实他早有心理准备,倒也无所谓,他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根本就不是艾力摩尔家族的。他也没有明白那个姓氏的真正含义。
“一坨便便也会蒸腾着热气积极向上呢,放心吧……种地就种地吧,到时候托人给你带大米,猪种的大米。”
“真的要走啊……?”小爱莉丝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不止在她眼里,就是整个科隆那城谁不知道,说到艾力摩尔家的少年,哪一个不是动不动就凝出三四米高的斗气,可唯独这一个一天一个屁也憋不出来,真是百年难得一遇奇才,整天就知道吃!吃!都吃成猪了。
不过,胖子的身世也真是可怜,听人说他的父亲是艾力摩尔家族支系的,早年随纳尔冬老公爵出征,也曾立下不少战功,却因为与敌方女将私通,逐出军籍后,消失了一段时间。等他回到君诺联盟的时候,已经是个残废人,只是怀抱里多了一个婴儿。在这个婴儿四岁的时候,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已经成了个醉鬼,而且自己把自己淹死在河里。老公爵念及他的战功,就亲自收养了这个婴儿。但这个婴儿在七岁的时候还是生了一场重病,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也变的傻了。八岁的时候送到君诺最负有盛名的斗气学院——哈登堡公学,可仅仅过了两年就被退学。被说成是艾力摩尔家族的耻辱。十岁的时候,偷偷从军,刚进入预备役呢,就遇到波旁王朝偷袭马其顿防线,差点丧命,休养了一年多才恢复过来。
胖子叹了一口气,又提了提精神说:“呀!星星好美啊。”
小爱莉丝知道这是胖子碰到不想说的事情了,一到这个时候,他总会说,呀!那朵小花好美啊,呀!那片白云好美啊,呀!那块大饼好美啊……这样的话来搪塞。
“呀!”
还没等胖子回话,小爱莉丝突然大叫了一声,吓的恍惚中的小胖子也心头一跳。
“怎么了!?”
“前……前面,好,好像有什么东西,绿色的呀!”
胖子四处瞅了瞅,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啊,不对,好像有笼肉包子,呵呵。”
话虽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咯噔一下,因为他也看见了一个绿色的东西一闪而过,只是为了安慰小爱莉丝,才说没看见的。
话音未落,林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撕破喉咙的惨叫,吓得胖子的心像是突然被大力捏了一下,噗咚噗咚的跳个不停,额头都渗出汗来。
他也明显感觉到了小爱莉丝手臂正在微微地发抖。
“爱莉丝啊。”
“嗯?”
“我平时对你怎么样啊?”
“现在要问这个?还行吧,除了总抢我吃的。”
“该是你报答我的时候了。”
“啊!?”小爱莉丝的蓝眼睛又忽地扑闪了一下。
“看见前面的树了吧,我把你捆上面吧,万一要是有个猛兽跳出来,也不好让人家空着肚子回家嘛,毕竟这么晚了,都不容易,不好让人家宝宝饿肚子呀。”
“啊!”小爱莉丝这下来了精神了,“死胖子,我死也不会放手的!”
又走了没多久,两个人又不再说话了,而安静的气氛无疑会更增加人心中的恐惧。
胖子清了清嗓子:“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吧。”
“好啊好啊。”小爱莉丝鼓励道。
“从前啊,有一只狼去山上抓羊,可是一天过去了,它一只羊也没有抓到,回家的路上,反而在池塘边抓了一只青蛙,它想有青蛙也是可以回去交差的。但是,下山的时候他又发现了羊,狼想了想就丢了青蛙去抓羊,可是一耽误羊又没有抓到,它只好空手回家了。幸好,狼媳妇带着狼宝宝去散步了,它怕她们回来后没宵夜,饿肚子,就用面粉做了一只小羊,里面加了很多很多美味的调料,结果狼媳妇和狼宝宝真的以为她们吃到的是羊,从此一家人过上了天天吃羊的幸福日子……”
“嘿嘿,狼会吃面包吗?骗人都不会。”话虽这么说,不过小爱莉丝心里的恐惧真的消散了几分。
“你知道为什么吗?”弗兰克见小爱莉丝搭话了,便想着怎么把这话题继续下去。
小爱莉丝想了想,手臂放松了些,笑道:“因为狼都是笨蛋啊。”
“狼哪有你笨啊?是因为它们从来都没有吃过羊,它们都是好狼,好狼会受到人们的尊重,以后啊我们人类会把比羊肉更美味的东西送给它们吃的。”
“骗子!鬼才信呢……”小爱莉丝刚想再扭一下胖子的耳朵,却突然瞥见一个影子从身后窜出来!吓得她“呀!”的一声,差点从弗兰克背上摔下来。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胖子则直直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座塔一样。
那东西好像是顾不上他们,只回头看了一眼就潜进了黑暗之中。胖子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了,只是那怜悯似的一眼却让人浑身不自在。
小爱莉丝颤抖地问道:“那是什么?”
“狼。”
“狼!那……”小爱莉丝有些瑟瑟地问。
“哈!哈哈……”弗兰克笑的很大声,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似的,“看来它听懂了那个故事,早点回家和面去了,还是我厉害,哈哈……”不过胖子心里却泛起了疑虑,塔纳维诺山可不是狼应该来的地方。七山之一的两狼山才是狼的活动领域,山与山之间早就随着岁月的积累而形成了互不侵犯的传统,所以才有了七绅士之名。
“嗯!嘿嘿……”小爱莉丝也跟着笑起来。
不过,笑着笑着就发现有点不对劲了。
前面有颗树上有两个绿点亮了起来,一张一合,像是眼睛一样。
两人都瞪大了眼睛。
夜色厚重,林子里又寂静无声,彼此都能听到心跳的声音,空气中传来微微波动,犹如流质般在身上蜿蜒,又像是腐尸身上冰凉的血流进身体里,令人窒息。
两人的心也随着这种波动越跳越快。
胖子鼓起了全身所有的勇气,慢慢地、慢慢地迈动自己的右脚,转身……想跑!
突然,在他面前赫然又是一双闪绿光的眼睛!
胖子差点吓得一屁股做到地上,如果不是小爱莉丝在他的背上的话。就像人家说的那样:小男孩们第一次想要成为男人,总是在保护自己喜欢的小女孩的时候。
“闭上眼睛,该是你报答我的时候了。”胖子轻声说。
“你敢!”小爱莉丝闭上眼睛,牢牢地抱住胖子的脖子。
那眼睛似的光时明时暗,闪耀着青铜光泽,宛如镶嵌在树干上的一个搏动的心脏!
突然,又一只眼睛……亮了!三只眼?又亮了一只!又一只……全都色眯眯的。
然后,这些绿光又变得跳跃起来,在这个诡异的环境下,恍惚间在跳着舞向胖子靠近。
胖子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但那浮动的绿光从胖子身边转瞬而过,在黑夜中划出了一道道凌乱的锦带。
“睁开眼吧,看……花开了!”
“不要。”
“骗你从此没肉吃。”
小爱莉丝听到胖子发如此毒誓,便睁开眼,出现在眼前的是无数个绿光正朝一个点汇聚,在黑夜中擦除了一条条绿线,如一双灵巧的手在编织美丽的梦境,又像是一朵盛开的花正在往回聚拢。
“哇塞!”
很快,那些绿光全聚到了一起,像是一颗绿艳艳的蘑菇,波动起伏间又像是燃起熊熊烈焰的火炬,看的小爱莉丝和胖子都呆住了,很好奇却又不敢上前。
不一会儿,花又盛开了,活泼的小绿光星星点点地飘忽在林子里,附到树上,绿光闪动几下,林子里就又归于黑暗。
“那是什么,真好看!”小爱莉丝说。
“一定是这森林的精灵来欢迎我们的,可它们不知道,我最喜欢的是……”胖子刚想说小精灵的故事,走了没几步,却突然瞥见了脚边的一堆白骨,而这个地方就是刚才那个会发光的绿色蘑菇的地方,他突然想起来,刚才那头狼回头应该是因为嘴里叼的猎物掉在地上了,夜色模糊,他和小爱莉丝当时都没有注意到……可是,狼为什么不回来叼着猎物继续跑呢?看来这树上的东西绝不好惹,想到这里,胖子加快了脚步。
“你最喜欢的是什么啊?”小爱莉丝看了那样奇幻的景象后,自然兴奋起来。
“肉包子啊,肚子饿了,你要是能变成肉包子就好了。”
小爱莉丝又捏了一下胖子的耳朵,“哼!快点走,回去我做好吃的给你吃。”
“我还是饿着肚子吧。”
“哼!很难吃嘛?”
“那你想想,以前你哥每次吃饭的时候,为什么总低着头,他心里肯定在想,难吃死了,难吃死了,我怎么会有这么个妹妹,还不如让人给拐了,哈哈……”
“啊!原来是这样啊……我的亲哥哥。”
胖子没笑几声,却突然停止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卡住了喉咙。小爱莉丝只觉得又是这死胖子在整什么鬼,并没有理会。
一片树叶从眉梢悄然飘落,在半空中就被切成了两半。
胖子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呼吸都变得艰难无比。
凝重的空气让人无法呼吸,周身仿佛被无数把剑抵住,胖子此时已经知道,那是杀气!!!
“怎么不走了?”小爱莉丝也感到一点不对劲,但她对环境的感知能力远远不如胖子。
胖子也想走,但背后的杀气已经如一条长枪直直地刺穿了他,他动不了,也明白,他已经被锁定了,只要一动,后面就会立刻发动攻击。
“啊,肯定是在做梦吧。”
胖子试着催眠自己……恍惚间,他感觉有人带着他走到一扇门前,但他一直踟蹰不前,像一个还有羞耻心的窃贼,但心里又非常清楚前方还有路要走。
但是路在哪里?
管不了那么多了,走离脚最近的那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