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飚是被痛醒的!
左臂的伤势十分沉重,手臂微抬便是一阵钻心的疼,估计是骨头断了。
后脑勺也火辣辣的,用没有受伤的右手一摸,能清晰地摸到拳头大的一个包,整个脑袋都被这个大包撑得胀鼓鼓的疼。那种鼓胀的感觉十分难受,仿佛脑袋中被强行塞进了什么东西。
不过还好,从时速接近300公里的赛车上摔下来仅只是摔断了手臂外加轻度脑震荡,这简直就是奇迹,崇飚已经在心底谢天谢地了!
等伤好之后一定要去酬神还愿!崇飚心底嘀咕着,感觉一阵疲惫感袭来,随即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有火光漫天、战马嘶鸣。两军混战,一方溃败如潮,一方攻势如火,崇飚梦见自己化身为一名小将拼命收拢败军,想要组织反击。不料刚刚集中了千余人马便有一名头戴金盔,手持方天画戟,战意滔天的敌将率领一队骑兵冲了过来,一个照面便将崇飚好不容易才收拢的千余人马冲散。崇飚化身的小将急忙上前阻挡,二将正激烈交锋,忽听身侧有人呼喊道:“少君侯勿慌,末将黄元济来也!”
黄元济杀入阵中,与崇飚双战持戟敌将。身前身后又各有一人呼喊道:“少君侯,末将陈继贞(孙子羽)来也!”话音落处,二将一起杀了过来。
四人合战持戟敌将,那敌将竟毫不畏惧,手中方天画戟舞的滴水不漏,将四人攻势全数接下,大呼酣战。战有三十余回合,就听那敌将大喝一声道:“崇应彪,你父崇侯虎已被我杀了,有金甲为证!你还不速速下马投降,更待何时?”
言毕,抬手丢出一截金色甲衣。那崇飚化身的小将一见甲衣,顿时大惊失色,呆若木鸡。持戟敌将见状,催马猛冲过来,直取崇飚。旁边三将急忙救援,那持戟敌将奋起神威,一戟刺死孙子羽,随即手中方天画戟横扫,往崇飚杀去。
方天画戟迅如闪电,崇飚化身的小将正自心神不定,哪里反应的过来?瞬间被方天画戟扫中左臂,顿时鲜血飞溅,跌落下马,撞伤后脑……。
“啊——!”就在落马的一刻,崇飚惊叫失声,睁开眼来,方才惊觉是做梦,不由大松了口气。只是梦中场景历历在目,犹如亲身经历,那被方天画戟割入左臂血肉的惊悸感,竟是那么的真实。
这样想着,便自然地低头看向左臂。这一看,崇飚顿时愣在了当场。
只见光光的左臂上缠绕着厚厚的白色布带,布带上一团干枯的血迹清晰可见,手臂其他裸露的部位却并无一丝擦伤。这还不是最奇怪的,奇怪的是自己身上盖的被子居然是一张做工精良油光水滑的虎皮,身下的床也是样式古老的低矮木榻。
再转头四望,屋顶和墙壁用白色的帐幔装饰着,嗯,这倒是医院的颜色。然而床边却看不到吊瓶架子,床头既没有鲜花也没有水果。
崇飚顿时心中暗骂起来:“该死的俱乐部,也真是抠门啊!老子虽然没有取得名次,但好歹也算因公负伤吧!居然都不送点鲜花来看望一下。”
正想着,就听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七八名顶盔贯甲作武将打扮的人鱼贯走了进来。
崇飚一眼看见走在第二位的那人竟然与自己梦中所见的黄元济一摸一样,连装束都没有丝毫变化,不由惊讶地愣住了。
众人见崇飚醒着,尽皆大喜。就听走在前面一脸络腮胡子的中年武将慈爱地笑道:“我儿终于醒了!你昏迷了三天,差点没把为父给急死。这次多亏了黄元济和陈继贞两位将军拼死救护,才保住我儿一命,此恩你需铭记在心。可惜陈继贞独自断后,死于苏全忠之手!”说着,恨恨地道,“这苏氏父子违抗王命,犯上作乱,妄逞凶顽,连败我征讨大军,杀我大将梅武、金奎、陈继贞、孙子羽等。不仅挑落我衣甲,还敢重伤我儿,可谓恶贯满盈。待攻破冀州,我必屠尽苏氏满门,以报此仇!”
崇飚此时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脑海中闪过冀州城、苏全忠等人物地名,心底渐渐浮现出三个大字——封神榜!
但仍不敢相信,迟疑着道:“你们……,能否给我一面镜子?”
那络腮胡子的中年武将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我儿何时开始注重起自己的仪表来了?放心,你虽受伤落马,却并未损伤面容。况且男子汉大丈夫,即便脸上有点刀疤又算得什么?”
话虽如此说,那满脸络腮胡子的武将还是命人搬来了一面铜镜,举在崇飚面前,让崇飚细细地看了一阵,这才撤下了镜子。
众人又闲聊了一阵,见崇飚脸色阴郁,遂不敢过多打扰。嘱咐崇飚好生休养,这才离去。
崇飚此时心底有些翻江倒海,刚才在镜中看到的那人只有十八九岁,虽然头上缠着布条,显得精神萎靡,但看眉眼五官,却是颇为英俊。最最关键的是,这张英俊的脸根本就不是自己原本的那张。也就是说,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换言之,自己应该是借尸还魂了。
崇飚在心里理了理思绪,回忆了一下前世看过的封神榜。整本封神演义中在冀州城下好像只发生过一场战争,那就是北伯侯崇侯虎和西伯侯姬昌奉召讨伐苏护,欲要逼苏护将女儿苏妲己献给商纣王。
崇侯虎大军五万先行,结果被苏护父子杀的大败而逃,损兵折将,丢尽了颜面。反倒是西伯侯姬昌,不发一兵一卒,安坐万里之外写了一封书信就将苏护说的弃械投降,乖乖送女请罪。整场战争将姬昌塑造得运筹帷幄,悲天悯人,宛如万家生佛、圣人临世。而崇侯虎却是十足十的反面教材,受尽嘲笑,遗臭万年。
然而看现在情形,崇飚似乎很不幸的重生在了崇侯虎阵营中。按照刚才的架势,那个络腮胡子的中年武将应该就是崇侯虎了,而自己现在的身份……,天啊!居然是崇侯虎的亲儿子!
“我怎么就成了崇侯虎的亲儿子呢?”崇飚在心底哀叹了一声。要知道,在封神演义中,崇侯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啊!被纣王指使着东奔西忙,尽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不说,还得罪了西伯侯姬昌。等到最后,西岐准备反叛殷商之时,第一个就拿崇侯虎来开刀祭旗,可见崇侯虎与姬昌仇怨之深。
若是重生成了别人,还可能在这乱世中苟且偷生。可是重生成了崇侯虎的儿子,那就等于是上了西岐的黑名单了。在这封神世界中,西岐那是绝对的主角啊!上了西岐的黑名单还有活路么?迟早不过是上封神榜的命啊!
崇飚哀叹了一阵,一时无计可施,加上伤势沉重,精神不振,不一会儿也就不再乱想,沉沉睡去了,至此安心养伤。
数日之后,崇飚后脑勺伤势好转,又将左臂固定在胸前,当下也能下地行走了。这日,正想出营走走,散散心,就听营中士兵一阵喧哗,随后营寨辕门大开,崇侯虎率领着麾下一众将官在辕门下列阵等候。
崇飚正疑惑间,就见远处烟尘滚滚,浩浩荡荡奔来一彪人马。只见两杆旗幡开处,现出一员武将,生得面如墨黑,眉如雪白,眼如金黄,胡须赤红,骑一头火眼金睛怪兽,手持两柄湛金斧。
崇侯虎一见来人,顿时大喜,策马上前大呼道:“二弟,你终于来了,可教为兄好等!你此来带了多少兵马?”
那对面武将闻言,眉头一皱,随即隐去,下马拜道:“弟在曹州,闻兄长兵败,特来相助。此来共带有马步军两万,另有我麾下三千飞虎亲兵,足可攻破冀州,为兄长雪恨。”
崇飚在辕门下听了双方对答,心念闪动,顿时知道这领兵前来救援的是崇侯虎亲弟崇黑虎,官拜曹州侯,颇有道术,本领非凡,乃是赫赫有名的一个人物。日后姜子牙封神,此人也在其列,似乎是五岳大帝中的一个,神位甚高。
这可是一条大腿啊!须得全力抱紧了。想到这里,崇飚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来到崇黑虎面前,躬身道:“小侄给叔父见礼了!请叔父恕小侄有伤在身,未能及时迎接之罪!”
那崇黑虎见一个不着甲衣的人冲进前来,仔细一看,认得是自家侄儿,又见其手臂有伤,当下道:“原来是应彪侄儿,你这手臂怎么受伤了?”
崇飚心底暗道:原来这幅身体的名字叫崇应彪么?倒是和我的名字极为相像。口中却不敢怠慢,将自己被苏全忠打伤的事说了一遍。就听崇黑虎道:“苏全忠依仗匹夫之勇,必不能长久。想冀州不过弹丸之地,如何能与殷商百万大军抗衡?侄儿不必担忧,我有灵药,可治你手臂之伤。”
说着,从随身携带的葫芦中取了一粒丹药,用水化开了,细细地涂在崇飚左臂上。崇飚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气从左臂蔓延开来,随即又是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仿佛有千万只蚂蚁从骨头上爬过。正要咬牙忍受,就听崇黑虎叫声:“好了”!
崇飚定睛一看,伤口果然痊愈,抬手挥了挥,行动全无阻碍。当下大喜,躬身谢过崇黑虎道:“不是叔父相救,侄儿这伤如何能好?叔父大恩,侄儿铭记不忘!”
崇黑虎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转过头对崇侯虎道,“小弟此来是助兄长一臂之力,使天下人不至于因兄长兵败而小觑了我崇氏一门。今大军已至,当前往冀州城下挑战,以振军心士气。”
崇侯虎闻言一阵尴尬,道:“因连番败绩,愚兄收拢残军,五万人马仅剩两万余人,不得已才离城八十里下寨,遣使回崇城增调援兵,再做打算!今有二弟前来助我,我有何惧?当合兵一处,共破冀州。”
二人议定,当下拔营起寨。崇黑虎领曹州兵在前,崇侯虎败兵在后,浩浩荡荡往冀州城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