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滴紫色的血,不知来源于何处,更不知是谁的血,在这无尽的空间内,像是一个流星,划过一个又一个世界。
也许为了某种目的,也许还有些期待,这滴血遵从模糊的指引,找了那个像是一块镜子碎片的世界,突破了世界的屏障,降临这个陌生的世界。
好像要从世界的一边,飞到另一边,所过之处,草木皆枯,众生皆衰。
无数生命对其恐惧、敬畏,还有崇拜。
无数的生命精华,以这滴血为中心,聚集而来。渐渐地,这些生命精华,组成了新的血肉,包裹着这滴来自世界之外的血,成为了他的外壳。也许是遵从那模糊的记忆,这层外壳,慢慢勾勒出,一个人类的模样。一个普普通通,少年的样子。
伊斯莱纳从梦中惊醒,冷汗从头上缓缓滴落,重重的喘着粗气:“那些都是什么?紫色的血,世界是那个样子的么?,其他的世界果然也有人的存在么?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你,看到了啊。”屠戮与伊斯莱纳以宛如一体,记忆,情感,想法,可以说屠戮是最了解伊斯莱纳的存在。“我只是回忆一下,曾经而已,没想到,被你看到了啊。”
“曾经,我在梦里看到的,是你的曾经?”伊斯莱纳问道。
“对啊,感受到没有,那个世界的众生对我的恐惧。”屠戮嘿嘿一笑,看起来很是得意的样子。
“你只是一滴血?是谁的血?”伊斯莱纳没有理会屠戮的问题,继续问道。
“当然是本体的血,你根本不能感受本体的伟大,他的存在甚至超越了世界。我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滴血而已,本体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可以变成他的分身,而我只是其中最低微的分身而已。”屠戮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骄傲。
“和神相比如何?”
“神在我的本体面前,和凡人一样,没有任何区别,都是蝼蚁罢了。
所以,你应该明白吧,我多么渴望回到我的本体,因为我实在是太弱小了。弱小到本体将我从他的身体分离出来时,只带着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记忆。为了寻找本体,我不得不来到这里,因为这里我将可以找到我的本体。”
“既然在你口中是那么强大的本体,那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
“我虽然是他的分身,但是我却与本体并没有太过深的联系,根本不了解,本体的想法。”
伊斯莱纳没有再问,对于他来说,屠戮口中的本体如果真有那么强大的话,那么就离他太遥远了,他只不过是一个四阶源能者而已,即使是在塞德西路,也不过是一个稍微大一点的浪花,也许就可以把自己拍死,蝼蚁般的存在,因为伊斯莱纳实在是太弱了。
实验仍在继续,每一天都有大量的源能者在伊斯莱纳的眼中变成黄土他现在没有任何选择,弱小的自己根本没有权利去拒绝对自己所有的不公,只能够,默默地承受着。
贝宁也不时来看看伊斯莱纳,聊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虽然有时候也会闹得不愉快,但毫无疑问,和贝宁相处,是伊斯莱纳身心上最放松的时刻。
“呐~贝宁,你在这里已经十多年了,对这里应该很了解了吧。我很疑惑,每天都有这么多的源能者当做实验材料死去,那么这些源能者是从何而来的呢,如果是每天都去捕获源能者,恐怕早就会被发现了吧。”伊斯莱纳向贝宁问道。
“虽然云山居士说,他并不惧怕被神议教廷的源能者发现,可有些事情还是越隐秘越好。在最开始准备进行这个实验的时候,云山居士没有隐藏,可以说是明目张胆的捕获源能者,每一次几乎都是整个氏族都会捕获,整个苍郁平原的源能者氏族在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被捕获的七七八八。你应该也注意到了,所有作为实验材料的源能者,他们很多都是同一个氏族。那是因为,云山居士在抓捕源能者后,先将他们在这里安顿饲养起来。这里的空间非常大,足够那些氏族在这里生活繁衍,完全可以做到自给自足。和外面的源能者不同,外面的源能者恐惧臣服于金阶氏族,而这些源能者从出生就活在云山居士的恐惧之下,在这里云山居士就相当外面的金阶氏族一样,甚至还有过之。”
伊斯莱纳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金阶氏族,云山居士,他们究竟把源能者当做了什么?”
“你来自于外面,从你的口气中我丝毫没有感觉到你对金阶氏族存在敬畏,难道,你不懂恐惧吗?”贝宁差异的说道。若不是因为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被金阶氏族的恐怖,贝宁恐怕就会因为伊斯莱纳的这句话,转身离去了。
“我当然知道恐惧,无论是金阶氏族还是云山居士,他们的强大都能够让我感觉到恐惧,可是,正因为恐惧,所以才要反抗。源能者不应该活在恐惧之中,被恐惧任意玩弄。”伊斯莱纳是有恐惧的。但他最深的,最大的恐惧,既不是金阶氏族也不是云山居士,更不是屠戮。而是那只曾经在那个夜晚出现的魔兽,因为它改变了伊斯莱纳原有的生活,如果不是它,伊斯莱纳还是一个普普通通,不必追去强大的。不用挣扎求存,一个在家里看着远处的江面,等待父母打鱼归来的孩子。
“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反抗,难道就是因为他们比我们要强,我们就只能任他们宰割,我不希望这样,即使在挣扎的过程中粉身碎骨,我也一定要反抗。”
“你可真是个异类,在塞德西路,反抗金阶氏族就意味着成为众矢之的,甚至金阶氏族都不用出手,其他源能者就会杀死你。”贝宁缓缓说道。
“无论是你,还是其他源能者难道真的希望被恐惧压迫,被恐惧支配,不愿反抗,不敢反抗!这段时间以来,我明白了很多东西,是现实对我的压迫,让我不得不明白,也不得不这么做,我有必须要完成的目标,所以我绝对不能被困住,一切阻碍我的力量,我必须要将其粉碎!”塞德西路上发生种种事情,让伊斯莱纳感到过很多的痛苦以及无力,每当这时,他总是会很怀念曾经在小渔村的日子,安静、平淡、幸福,对曾经生活的渴望,让他对找到父母的这个目标越发坚定,他已经离家接近一年了,他,想家了。
贝宁可以从伊斯莱纳的眼中看出来,那种浓浓的悲伤,虽然不知道这悲伤因何,但却可以感同身受。
“知道么,伊斯莱纳,我曾经真的很幸福,我的家非常美满,我出生在一个银阶氏族,父母虽然只是银阶氏族的普通成员,但天生的仅仅低于金阶氏族的族印,让我们的生活非常幸福。我的每一天都是很快乐,我有爱着我的父母,爱着我的雄性同族,我几乎是在宠溺中长大的。我的一生被该是非常顺利,可是,为什么,那个家伙,偏偏选中了我们氏族,为什么?那一夜,云山居士几乎杀死了所有的反抗者,族人也只剩下原来的一半而已。然后,噩梦开始了,我的族人作为实验材料,灌入生命源能,多数都是灌入一两个源能者的生命源能就会死,有极少数可以到达十个左右,但当到我的时候,他发现了,当时他发现我的身体可以几乎无限的吸收生命源能是,他那因为兴奋的可怕表情,我至今都是难以忘记。我开始被疯狂的灌入生命源能,我的体内有我同族的,还有其他氏族,甚至还有我的父母,我爱的雄性源能者。不光如此,他为了知道为什么我可以无限的吸收生命源能,开始做各种各样的实验,那些实验即使现在想起来好像仍是历历在目。”
贝宁突然站起身,此时她看起来非常激动,眼睛甚至泛着泪花:“看啊,伊斯莱纳。”
贝宁用爪子在自己的身上撕开一道深深的伤痕,没有流出一地血液,甚至就连肉都没有,全部都是绿色的,贝宁的身体已经近乎完全是由生命源能构成!
“伊斯莱纳,我的体内有上万个源能者的生命源能,我几乎每时每刻都可以听到他们在我体内的哀嚎,哭喊。我的身体已经不能算是我自己的了,我原有的肉体,已经完全被生命源能取代,你能理解吗,这种痛苦?你知道么,我曾经也想向你一样反抗,可是我失败。迎接我的是更深的痛苦,我已经不想在承受痛苦,一点都不想。”
“我啊,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那么,让我来帮你结束这痛苦吧,和我一起离开这里,我们一起,我一定可以办到!”
“哈哈哈哈哈~”贝宁开始歇斯底里的大笑不止:“伊斯莱纳,你只是一个小鬼罢了,你凭什么跟我说什么救我,你凭什么......”
“就凭我在这里,我和你一样,都是这愚蠢实验的受害者,我们可以成为同伴,毕竟我们是一样的。”
“真是一个,天真的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