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一定不会认为你的自恋邀功是主要问题。
“主要问题在于,我晚上跟踪他们,居然发现他们在和刘基手下的人接头!当然我也在怀疑这是某些人栽赃陷害故布迷障,但是当我看到刘基房中亮起的灯火之后……至于你信不信这事和他有关,反正我是不信也得信。”
不信也得信……刘瑾冷笑,乔陈子轻功跟踪算是一流,这事他既然这么说想必准确性就算没有百分之百,百分之九十也差不多了。
她支头沉吟,指节在桌上咔咔的敲……看来,自己之前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大哥啊……
“第三条,刘基非常非常的有异动!!!”
刘瑾呻吟一声扶额……好吧小乔陈,回去之后如果我把刘基解决了一定送给你玩几天,方不负你一番殷殷拳拳的关注之心。
“你还记得暗月楼吧?你还记得白鹤山上的石钰一家吧?最近有一群身法似杀手,穿着如官兵的人潜伏在附近鬼鬼祟祟不知道想干些什么!刺探?杀人?要挟?逮捕?我也不清楚……但是已经分派了人手加紧调查保护,并且通知那一家子早日离开。主子,我够聪明吧?”
“不过,看这次城中动向……我觉着或许,可能,大概,应该——主子你有麻烦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在兄弟们把消息汇总完毕的第一时间就把这信写好了。害怕主子你心急如焚赶回来没个人帮衬,特地去求了太史将军一趟。情况特殊事情繁杂,也许麻烦还不小。不过我相信——我们英明伟大的主子一定是胜利的笑到最后的!”
“啊!哈!哈!”
“爱你的乔陈子。”
信中乔陈子哈哈大笑,看信的刘瑾却深深皱起了眉,按得发白的指尖一点一点用力,将竹简紧紧揉在掌中。
石钰,白鹤山。
来的……真的好快。
本以为昨夜仲懿一席话不过是激愤的临时起意,如今看来,竟是暗谋密布连绵万里。这场局,自从自己出曲阿时就已经展开。
刘基调用兵力联合张英控制刺史府她倒不担心,再怎么说横江历阳两处兵力联合起来也有五六万,再加上这二人在军中的威望,要么没有要么已经败落。曲阿城任他们天翻地覆,兵权在手的自己回去,也一样是不堪一击倒戈相向。
只是石钰一家……
……“你能心甘情愿固然好,不然,我可以强掳,可以威逼,可以夺了你的城,乱了你的业,用你心上人的性命做赌注。你说,这些够不够,把你拴在我的身边?”
昨夜仲懿温柔却杀气四溢的话,此刻如银针破空而出,精芒一闪狠狠袭来!
强掳……威逼……刺探石钰一家的暗探……
——不好!
瞳孔突缩豁然站起,因动作太剧烈桌上竹简啪啦啦拂了满地。她却丝毫没有注意,衣袖一拂大步就往外走,身后徐芝一见不好忙不迭跟上。
衣袖下双手嘎吱嘎吱紧捏成拳,刘瑾箭步疾风焦灼迈出房门。
白袍哗啦啦在风中卷动,不算大却焦急威严的声音铿然传来。
“传诸葛公子,两城兵马指挥使司,太史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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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置军情并没有持续多久,诸葛亮、太史慈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再加上之前两城事务已经安排的七七八八。一个上午在太守府十余名府吏的拼命誊撰运笔如飞下百余条公告雪片般飞出,条条切中时弊直击要害。
送信的徐芝抱着一大堆竹简翻来覆去的看——唉,主子不愧是主子啊,这些命令别说治理一个历阳,就算治理天下也是绰绰有余了……
百余条公告分两天下发,快刀斩乱麻将所有事物安排好了之后,刘瑾飞速收拾行装疾奔马厩,二话不说同徐芝诸葛亮三骑,青烟一道扬蹄出城。
而留驻历阳的一万精兵,则将于两日之后,由太史慈亲自率领,浩浩荡荡开赴曲阿。
将两路人马分开是刘瑾的主意,目的是延缓曲阿众人目前的动作。按理说兵权在握奔袭千里,主动权应该操控在自己手上。但一想起凶吉未定的石钰一家和对方根基雄厚的暗月楼,她只觉满心似烈火熊熊灼烧,腔中万根细针忐忑急切般游移。
那是于生死一线救她出虎口的人,是十年中养她育她最亲的亲人。
那是永远尊重她的选择,看似严苛实则最关心体贴她的父母和师长。
那是几年来武馆里冷嘲热讽中最盼望的亲情和依靠,那些为数不多,百忙之中的探望关怀,如森凉严冬中温暖蓬蓬的火,冷月一轮满脸冰凉中支撑自己坚持下去的动力,是这一生永远不能忘记的扶持相依。
十年的吟诗论剑言笑晏晏,十年的亲情笑语团聚香甜。如今我怎能容忍有人将黑暗之手伸向你,只为牵绊住我的脚步?
就算整个局势全部倒在我这一方,我又怎能坐等你们孤身犯险,于我不知处受重重煎熬?如果我连自己最亲密的父母师长都保护不了,又何谈扬眉吐气,睥睨天下?
扬手狠狠甩了一鞭子,她眉心凛冽一夹马腹,青灰沙尘飞驰而行。
那怀柔之风下的刚硬,戏谑神色中的焦灼,时时刻刻玩世不恭里所潜藏不容触犯的逆鳞,此刻终于被逼至绝境,刚然青霜直指,破天而出!
仲懿,你且看着——
你若真敢动我的亲人,我必要你,从此寝食难安,昼夜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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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山路,一轮残月似有似无的照着,远远有夜鸟拉得长长哀啼传来,呼啦啦惊起的翅膀遮天而过,阴气沉浮。
却有风呼啦一声凝成一线狠狠刮过,岩石上的藤蔓叶子被带动哔剥作响,远远望去似坚硬石底碧波浪,掠起层层银色闪动,凛冽一片明月光。
刘瑾眉目如这黑夜一般深沉,眼底对映月色浮华,却丝毫染不上一丝晶芒。
身边两人受她肃沉气氛影响,也都纷纷抿紧了唇,拼命赶路一言不发。
眼前却突然一片银芒闪过!
森芒刀刃,戳天而起,璀璨凉冷迸射而出,仿佛敌得过朝阳突起时的万丈刺眼骤亮!
刘瑾立刻扬腕一横,随即马匹脖颈上块块肌肉钢铁般突出,嘶鸣一声前身跃起,再砰的一声砸下。
沙尘纷飞刀光森凉,正映上她眉间,凛冽肃杀稳稳,一线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