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李秋承也从北平侯府走了出来,望着远方天际泛起的鱼肚白,内心愈发的沉重,如今已经过了一天了,还有六天,曾在先皇当政期间做过太医,如今还尚在人世的,却是少之又少,就算有那脾性也是极其高傲,鲜少与朝中大臣交好,可是为了蓉儿,他又能如何,毕竟是自己亲侄女,叹了口气,提起沉重的步伐,向西街走去。
此时的街道上,只有寥寥几人,摆弄着摊子,一些阁楼商户皆是门窗紧闭,一个身材消瘦,身着华服的男子焦急的在集市上疾走,此人正是李秋承,走了一会儿,停在一座古朴宅院的门口,俊秀的面容满是忧心,薄唇紧抿,捏了捏有些发汗的手心,墨黑的眸子望向府邸牌匾上,红底的匾额上黑色的赵府二字。
此时的赵府还未开门,紧闭的大门显得有些肃静庄严,赵府的老爷子赵渊博赵太医,乃是侍候先皇的以为近身御医,医术自然不用说,况且这位赵太医还是当年承欢殿事件的知情人之一,这天罗散便是在承欢殿事件中被先皇明令禁止为禁药,所以李秋承这才来到了赵府。
踏上台阶,走进大门口,抬起修长的手敲了敲门,“咚咚咚……”,突兀的敲门上在这寂静的早晨闲的有些格格不入,良久这门才吱呀呀的缓缓打开。
“啊……”管家模样的男子,打开门口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砸了砸嘴,似乎发现自己流了口水,连忙擦掉,然后才缓缓地打量着敲门的男子。
一身材欣长男子负手而立,只见他身着淡蓝色的华服,俊秀的面容挂着淡淡的笑容,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墨黑的眸中有几分精光与焦急,墨色的青丝被一根玉簪固定,几率青丝凌乱的洒落在额前。
王成林这才后知后觉的看清楚来人,内心震惊,这不是李大学士么,怎么大清早的来敲赵府的门,他们家老爷应该没有宴请李大学士吧,心中虽是这么想,但是面上却是连忙点头哈腰,“奴才参加李大学士!”
李秋承点点头,问道:“赵老太医可在家中?我有事想找赵老太医商量!还望代为通传!”李秋承到底是个读书人,学识渊博,待人接物,一向是彬彬有礼,就算是对下人,也是从不拿当官的架子,以至于京城众人对李秋承颇为敬重。
闻言,王成林咧嘴一笑,这大清早的来人家门口敲门,这人肯定是在家的了,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不过他嘴上可不敢这么说,“回李大学士,老太爷这个时辰还在安寝呢,奴才估摸着还得半个时辰,老太爷才会起来,要不李大学士先进屋坐会儿?”,略带试探的看了一眼李秋承,见他点了点头,便嘛溜利索的引着李秋承进了赵府。
一路的假山花石,亭台水榭看得人眼花缭乱,却也赏心悦目,花园的小径铺的一层鹅卵石,在上面行走是异常舒服,这些个建筑可得话不少钱吧,当太医当成一个小富翁,这赵太医算是第一人。
说起这赵太医也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不仅深的先皇皇后的赏识,还被各宫的主子视为福星,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这位赵太医的医术,还关乎于赵太医的八面玲珑与对先皇的忠心,为了各宫的主子免去不少灾病,但是自从承欢殿事件之后,赵太医便主动请辞,在家颐养天年。
跟着王成林兜兜转转,终于来到的大厅,李秋承被安排在大厅等候,下人们自然是上好了茶水点心,“李大学士,您先用着,奴才先行退下了。”
李秋承坐立难安,紫儿的毒可拖不得,这一分一秒都是极其难熬的,左右看着,却还是看不到赵太医的身影,有些焦急的端起一旁的茶盏,打开盖子,一股清新的茶香扑面而来,让李秋承精神一震,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让原本浮躁的李秋承一下镇定了。
吹开浮在表面的茶叶,轻轻抿了一口,清新的茶香在口中融化,久久不得消散,令人神清气爽,放下杯子,这才安心的等着赵太医。
“到底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还劳烦李大学士亲自来找老夫?”
一道苍老的声音飘然而至,李秋承神情一震,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面前的老者一身灰色华服,略微发福的身子缓缓向大厅内走来,国字脸,白色的发丝中夹杂着几缕黑丝,微胖的身影走至上首的椅子前,便坐了下去。
“不满赵老太医,下官来府上,是有一事有求于赵老太医。”,李秋承也不打马虎眼,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
赵太医捋了捋下巴上仅有的几根胡子,目光古井不波,一双沉寂的眸子打量着李秋承,半响才道:“哦?有求于老夫?不知李大学士有何事能够用的上老夫帮忙,尽管说,若能帮上一把,老夫自然不会推辞。”
闻言,李秋承面上一喜,当下乘热打铁,说道:“实不相瞒,下官的侄女前两日中了毒,经大夫诊断,是中了天罗散……”
“天罗散……”还不等李秋承说完,赵太医便惊呼了出声,身子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天罗散别人不知,他还能不知么,这可是先帝明令禁止的禁药啊,这怎么会还有人敢斗胆用此毒害人呢?
李秋承的话被打断,看着一脸惊异的赵太医,内心了然,点了点头道:“是的,是天罗散,下官来赵老太医府邸,为的就是询问解药的方子,我那侄女乃是北平侯府的嫡女,如今舍妹更是伤心成疾,还望赵老太医怜悯,告知解药方子。”
赵老太医听完,也不答话,一双眸子若有所思,似乎在惊疑,又似乎在回忆。
李秋承从赵府出来的时候,依旧是一副黯然的模样,赵老太医没有明确的答应他,但是也没有拒绝,只是说,若是研究到了解药的方子,便会命人通知与他,罢了,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抬起头,迈着步子,回了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