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都在失去你,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就像一个怪圈,怎么也逃不出来······”
苏小黎从梦中惊醒过来,不禁觉得四肢酸痛。她双手使劲地揉着太阳穴,努力回忆起梦中的场景。
梦中起了一片白雾,她在白雾中看见一个遥远的身影,应该是个男人,可是当他说话时,声音仿佛就在她的耳边。
她之所以惊醒,不是因为恐慌,而是因为那句话——我永远都在失去你,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就像一个怪圈,怎么也逃不出来······梦中的男人并没有把话说完,但任凭苏小黎如何努力回忆,就是想不起后面的句子。
她对这句话深有体会,就像有人曾经亲口对她说过一样,至于是在哪个时候哪个人对她说的,她也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算了算了,她自言自语,摇了摇头,伸出脚去勾上拖鞋,头发凌乱地走向了厕所。
苏小黎是两个月前来到这座城市的,来这里的原因很单纯,因为这里靠近海洋。她住的地方离上班的地方有近一个小时的公交车路程,但她毫不在意,相对于住在市中心,她所在的小镇有很多的好处。第一,房租便宜,空间又大,一个人住着两室一厅的套房,不漏风不漏雨,可以气死很多人;第二,空气好,环境也不错,菜价又便宜;第三,离海洋很近,近到睡觉都可以听见海浪声(虽然要等台风季节);第四,不容易被潜规则(这点解释起来有点麻烦,因为她住的地方远,所以肯定要赶在末班车之前下班,而根据苏小黎的人生经验,潜规则发生的大多数前提就是——老板,今晚我加班。所以,苏小黎自认为自己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是不会被潜规则的,她也有一个很好的理由不用加班——老板,再晚我就赶不上公交车了。她这么一句非常带有讽刺性且非常不解风情的话一出口,哪个老板会说:没事,到时候我开车送你回去。)
这些要点一陈述,苏小黎顿时觉得自己的人生丰满无比。哪怕她不是什么女强人,好歹历史很清白,哪天要是有个瞎了眼的白马王子看上她了也不是不可能——尽管那是在电视剧里才会发生的事,而且还是顶狗血顶颠倒伦理常情的偶像剧。其实如果在现实中,初出茅庐的小姑娘走****运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对方一般不会是货真价实的白马王子,更可能是膀胱堵塞又********的中年男子,年纪大到可以当爸爸,不然就是贪贪钱、招招妓的“大官人”,年纪大到可以当祖父,可吃饱了就想到处放炮。
可至于苏小黎为什么要幻想遇到白马王子呢,因为她觉得自己是个很单纯善良的小姑娘——朋友们都这么说,而且她的衣柜,真是粉红色的海洋,从内衣到内裤,从衬衫到外套,从袜子到鞋子,******百分之八十都是粉红色。
她一早就把人生的一件大事给完成了——拉撒,然后,又拖着鞋子进了厨房。
“今天我要做什么好吃的呢?”她吮着自己的大拇指,睁大了眼睛装出很萌的表情——为了勾引高富帅,她必须让自己看起来是那种很可爱的小女生,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目前她已经在腐女的路线上了。
“哎呀,今天是星期天,可以呆在家里不用出去,所以我要好好地犒劳犒劳自己。”说完,她原地蹦了蹦。
有什么好犒劳的,厨房里就四个生鸡蛋,还能孵出一只老母鸡来不成。
但是,苏小黎还是很高兴。事实说明,装**也是乐观的一种。
苏小黎继续看着自己的厨房,简洁而不简陋,她拥有五个盘子,三只碗,两个玻璃杯,两双筷子,一个汤勺,一个电饭煲,一只平底锅······其实也用不着数了,再数也没有意义,因为这一切都是房东老太太给的,她拥有的东西是,一壶油,一袋味精,一袋盐,此外,连酱油都没有,哦,对了,还有一袋米。
她正在踌躇,两室一厅中的另一室里传来一个哈欠声。她可没有室友。可里面究竟是哪个大头鬼呢?
苏小黎脸颊上浮出两块红晕,忍不住使劲咬着自己的指甲。她忘了刚才上完厕所后并没有洗手。
这下怎么办好呢?让他发现我也在这里,岂不是显得我很不矜持?
她可真是犹豫不决啊!
可问题是这里是我的家啊!要换了是他家,我穿上衣服就可以溜了,就当做好事不留名。
屋里又传来了床板的吱呀声,听得苏小黎心里痒痒的,但马上就安静了。估计他翻了个身后睡着了,也难怪,天都还没亮呢,天底下能像苏小黎这样午夜刚过就起来吃早饭的人,多得到哪里去。苏小黎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她要好好想想天亮了该怎么办?
其实屋里的人来路很清楚,就是苏小黎钓来的。苏小黎虽然信誓旦旦地不愿意被人潜规则,但也没说自己不能去潜别人啊!昨天晚上,她就把公司的总经理给“潜”来了。
事情呢,跟所有狗血剧没什么两样。那总经理一表人才也就是算了,年纪轻轻地就做到了高管的位置,真是事业有成啊!接着呢,感情失意了,女朋友出轨了,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可偏偏,第三者还是自己的铁哥们,就这样,一杯接着一杯,总经理很快就醉倒在酒吧里不省人事了。恰好,苏小黎从来不上酒吧,一上就捡着便宜了。她开着总经理的车,把烂醉如泥的总经理接到了自己家里。结果嘛,苏小黎觉得自己肯定是要给总经理留下点什么印象的,就扯了几根头发放在他手里,这样他第二天起来就会怀疑自己昨天晚上是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这样,她和总经理之间就是跳进黄河也扯不清了。
对了,总经理姓黄,叫黄****。
苏小黎趁天还没亮的时候,收拾了一下房间;趁天将亮未亮的时候,去隔壁偷了一把葱;趁天亮的时候,炒了一盘葱炒鸡蛋;然后又抱在怀里保温了一个小时,黄****才算醒来。
她大概不知道,这年头的年轻人,一般不早起。
“总经理,你总算醒了,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掐你人中呢!”苏小黎异常兴奋地和黄****打了个招呼,说了句异常坑人的笑话。
黄****还是狠狠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连手上的青筋都爆发了。
“力道还真够大!”苏小黎暗暗吃惊,“原来这就是领导,从来都不把自己当人看!”
“这是在哪?”黄****喉咙沙哑,神情虚弱地问道。
“我家!”苏小黎像有人跟她争似的,迫不及待地说。
“你家?”
“对,我租的家。”
“哦。”黄****松了口气,他就怕这是自己的家,这个女人一夜之间就把它变成了狗窝。“你抱着个碗干什么?”
“哦!”苏小黎惊跳起来,“你看,我都忘了,总经理,这是你的早餐。”说完,她把碗端到黄****面前。
碗里的葱已经变黄了,蛋却是白的,估计那四个鸡蛋没有蛋黄。黄****撇了两眼,很客气地摇了摇头,“不用了。”
“你看,你又没吃,光是看了两眼怎么就知道自己不用了呢,说不定很好吃啊!”
我的天,我看两眼就已经很客气了,每看一眼我就想吐一次,比喝酒的副作用都大。黄****心里已是无比的萧瑟了。他佯装镇定地站立着,不动声色。
“那好吧,我就不强求了。”苏小黎像个被放了气的皮球,她看见黄****这幅大义凛然的模样,开始反思自己做的炒鸡蛋是不是色香味都不够俱全。
“你和你男朋友一起住?”黄****见状赶紧转换话题。
“没有啊!总经理,你可别瞎说,我还单身呢,你这么说我要嫁不出去的!”她扭扭捏捏地说了这句话,结果还是把“讨厌了”、“人家”这类的词忘了。
“不可能啊!那刚才那个人是谁?”
苏小黎仿佛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些不好的意图,“天啊!总经理,就算我不是国色天香,可你也不要把我比作男人啊!”
“你进来过我的睡的房间?”
废话,她不进去,他怎么进去?苏小黎点了点头。
黄****顿时觉得脊椎发凉,完蛋了,他再怎么落魄,也不需要找眼前这么个打字小姐开荤啊!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当然是昨天啊,你喝醉了,我又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幸好我有一间空房间,肯定不能让你一个人呆在酒吧的了!你也知道,现在的流氓,男女通吃的,我就把你带到了我家。”苏小黎说这话的时候,仿佛空气里充满了酒精,而她光是做呼吸运动就已经醉了。
黄****宁可被流氓欺负,至少他还能找对方负责,可现在,他只能对对方负责了。
“你把我送进了你的房间,接着,怎、怎么了?”
“怎么样,你说喽,你知道的。”苏小黎身子骨已经酥了,在这样下去,她就要倒地上了。
“你,你没有出去?”
“当然了,完事后我就出去了,我又不能睡你旁边。”
完事后才出去?都已经完事了,你出不出去还有什么区别?
“可是苏小黎,我真的看见过一个男人!”
“不就是你了!”
“不是,我说认真的,大概是天快亮的时候,我看见一个男人站在我窗前。”
“你不要说鬼故事啊!你不就是想让我搬到你家去住嘛,直说好了,别兜圈子。”
“真的,我真的看见过一个男的,穿着蓝色的运动上衣,下面是一条灰蓝色牛仔裤,一双白色球鞋,不过他的发型还真是奇怪,这年头没见过有人剪这样的发型了······”
接下来,苏小黎没听清楚什么了,她的脸色惨白惨白。
她记得,当年的那张寻人启事上,照片里的他就是这样一副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