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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两眉何处月如钩(二)

“快起来,好孩子。”

不了尘立即将她扶了起来,两人一同走进了石室。

不了尘拿出火折子点燃了墙角四周的油灯。

立刻,小小的烛火跳跃闪烁,给石室带来了光明。

也让百里梦看清楚了眼前的石室内的布置:

正对门的墙面上有挂着一张画像。画像前的地上有一张佛坐蒲团。

东南角处的一张汉白玉石床,床面被打磨的十分光华。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将百里梦安置那张床上坐下,不了尘自己却跨过了蒲团,站在那张画像前。

伸出手,抚着画上的人,轻轻摩挲着。

眼,也直直地盯着那副画像出神,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百里梦的视线顺着师傅的手看去,只见那画中画的,是一个美人。

美吗?确实美,紫发蓝眸,一双眸子波流转,顾盼生情。

但更加令人惊奇的是,那女子的下半身竟然是一尾鱼身!

抚摸着那张画像,不了尘许久不曾说话。

百里梦就那么静静坐着,等待着她的师傅开口。

“梦儿可听说过鲛人的传说?”许久,不了尘终于开口。

鲛人?百里梦看着墙上的那副画。

皱了皱眉,她不知道师傅究竟何意。

不过她还是很诚实的答道:“东海有鲛人,可活千年,泣泪成珠,价值连城;膏脂燃灯,万年不灭;所织鲛绡,轻若鸿羽;其鳞,可治百病,延年益寿。其死后,化为云雨,升腾于天,落降于海。”

“傻孩子,谁又能真正活的千年啊?”不远处,传来不了尘一声重重的叹息。

东海之上,有鲛人的存在。

据传说,他们的眼泪可以化为珍珠,并且身体中蕴藏的油脂燃点极低,而且只要一滴便可以燃烧数月不灭。

古时王公贵族墓中常有以其油脂作为万年灯的。

有人捉到活的黑鳞鲛人,将他们放到毒日头底下活活晾干。

再将他们的油膏灌入他们的身体中,制成长生烛,价值万金。

不过据说因为人类的贪婪,鲛人从浅海到海岛,再到大海深处。

曾经繁盛一时的鲛人就这样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之中。

鲛人传说亘古有之,至于源自哪里已不可考证。

有人认为是真的,也有人认为只是个传说罢了。

“呵呵,我的徒儿真是博览群书。”

只不过,她说的并不全面罢了。

“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呵呵……”

声音缓慢而低沉的响起,不了尘转过身来望着她,问道:

“徒儿可知,鲛人身上共有五宝?”

借着石室那微弱的光亮,百里梦看到不了尘的双眼有些微红。

手,也在不自觉的轻轻颤抖。

没等百里梦回答,不了尘便自顾自的说起来。

“月圆之夜,对月流珠,一颗已不在百金之下,此其一;

善织绩音律,所出鲛绡,一匹价值千金,此其二;

尾鳍所出鲛人珠,可治百病,万金难求;

双眼加工,澄碧凝珠,堪比佛骨舍利,有市无价。

而最后一样,”说道这里,不了尘的身子有些紧绷,

“最后一样,便是你说的长生之烛。一滴油膏,便已经价值连城。”

“师傅?”看着不了尘双眸之中泛起了痛苦,百里梦站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站住。”不了尘一个顿声喝住了百里梦。

下意识的,她停下了朝不了尘迈过去的步子。

双手握拳,十指深深嵌入肉中,钻心的疼痛让她定了定心神。

半晌,叹了口气,不了尘勉强从嘴角扯出一丝微笑,“听为师讲完吧。”

故事很长,从千年前开始讲起。

那时的鲛人还住在浅海之中,与人类毗邻而居。鲛人善织,而且天生有一副好嗓子。

他们一边快乐的唱歌,一边用心的织布,然后拿到陆地上与人类做生意。

后来人类在与鲛人的交往中,发现他们的眼泪竟然可以化为名贵的珍珠。

一些起了歹心的人们,便开始动起了歪脑筋。

他们将和来到陆地上和他们做生意的的鲛人囚禁起来,日夜的折磨和对家乡的思念让鲛人不停流泪,还有些,卖给那些达官贵人做歌妓。

一些鲛人终于忍受不住,自尽死去。而在这其中,一些人惊奇的发现,鲛人的身体,是如此的细腻,一滴鱼油,便可以燃烧数月不灭。

所以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这些摇钱树呢?

于是,他们将那些死去的鲛人放在毒日头下晾干,用晾出来的油脂,倒灌进他们的身体中,制成长生烛,放进帝王的墓室之中……

自此,鲛人便杜绝了和人类的生意往来。

他们从浅海搬到远离人类的海岛上居住,可那些被利欲熏心的人类,依旧会派人去海岛上捉捕鲛人。

于是,他们便再次搬离,隐居到深海。同时,鲛人也开始采取对人类的报复行动。

鲛人们开始利用他们美妙的歌声迷惑出海的航船,使他们在大洋深处失去方向,使他们船毁人亡。

久而久之,鲛人也就变成了一个充满美丽而又残忍的传说。

但深海的生活实在是寂寞的很,而岸上的繁华秀美,又对鲛人们充满着诱惑。

于是,一些鲛人在深海中找到他们族内的巫师,破开尾鳍,创造出双腿,潜到岸上,混迹于人类之中。

“长生烛,好残忍……”百里梦忍不住皱了皱眉。

自古杀人不过头点地,而对待鲛人,就算死了,竟然连他们的尸体都不曾放过。

“呵呵,是啊,好残忍。”不了尘喃喃,心中几回翻江倒海,早已不知是什么滋味。

“梦儿可知,丝城的来历?”苦笑过后,她又问道。

“大概是如今上岸的鲛人的后代把?”

“……”不了尘没有说话,但那肯定的目光,却比不说更有说服力。

丝城人以织绩闻名,天丝锦华的制造工艺更是巧夺天工,这一点,不光是她,即便是两国之内三五岁的孩子也是知晓的。

丝城位于两国边境线上,临海而建,估计也是怕若有人发现之时,丝城人可以更快的返回海上把?

百里梦不笨,她的师傅此刻向她询问丝城得来历,她略略一想,也就懂了。

“师傅也是丝城人?”这一句,他虽用的是问句,确实极为肯定的语气。

若非鲛人后裔,若非丝城人,又岂会知晓如此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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