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究不是只会躲在姐姐身边让她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小妹妹了。
人,终究是要长大的,她也不例外。
花朵在经过风雨的敲打之后若能花开不败,那么她也一定能学会坚强。
百里锦看着自己的这个妹妹,真心觉得她仿佛是在一夜之间长大了。
以前的她,性子虽冷,眉间却不会有那一抹苍凉。
而现在……
“姐姐不必忧心,各人缘法不一,你幸福就好。”看着姐姐眉宇之间的担忧,她摇头一笑。
“嗯……”百里锦心不在焉的答应,但眼中的担忧却是一点没有减少。
“好了……明日宫宴,我们还是早些睡吧。”
一夜安然。
翌日清晨,一番梳洗打扮之后,百里锦就出去忙活去了,她方知晓,皇上下了旨,命她和季宛云共同协理此事。
她则坐在桌旁百无聊赖。眯着眼睛抿了一口茶。
甘甜的水带着茶特有的清香,滑过喉咙的瞬间,唇齿留香。
果然是皇宫!百里梦感慨了一声。
不管外面再怎么艰难度日,这里依旧金碧辉煌,就连茶依旧是上乘中的上品。
连战胜国此刻百姓们都过得如此艰难……莫名地,她想到了南国。
此刻,南国的百姓,又当如何呢?
再度喝了一杯茶,随即又是自嘲一笑。
真是的,她何时成了那庙宇中的塑像,以那慈悲的的带着怜悯众生的姿态端坐,却也只是看着,不做任何行动。
佛不做,是因为他们不愿理会这凡尘俗世,而她不做,则是因为,她区区一介臣子之女,确实没什么能力去管这些闲事。
更别说,她的身边还有太多的危险,太多的她该背负的东西了,担古人之忧,百里梦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不过,不管是不愿理会还是杞人忧天,结果终归是一样的,不是么?
“小姐……这是你要的海棠醉,锦妃娘娘刚刚派人送过来的……”杏雨此时端着一壶海棠醉过来。
海棠醉?
她哪里需要什么海棠醉?只怕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伸手从托盘中拿过那壶酒,也不用杯,拿着酒壶就朝着自己的口中灌去。
短短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师傅的嘱托,父亲的语重心长,婚礼上劫去她的柳言若……这一切的一切,让她担忧,让她恐惧,她真的想好好的醉一场。
拎着酒壶,跌跌撞撞地走在御花园里,没有理会身后杏雨的呼喊。
她醉了吗?不,她当然没醉。
宫中行走,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窥视着你,只待你犯下一个错误,那些人就会如同从黑暗蹿出来的豹子,一口死咬在你的喉咙处。
有时想想,也真是可悲,偌大天地间,她竟找不到可以供她一醉的地方。
穿过亭台楼阁,转身停在一棵古柳树之下,身旁有假山石挡在身后,眼前是一小片空地。
远处楼台之间,远远传来竹箫之音。
一男子伫立在楼台之上,白衣翩然,烈风舞动着他单薄的衣服,仿佛谪仙坠落凡间。
箫声隐隐,带着特有的凄凉之意。仿佛吹箫之人有些无尽的哀思忧愁。
这么远的距离,又有山石挡着,他,应该看不到她把?
她心念一动,折了树上的一只柳条,以柳做剑,拎着那壶海棠醉灌了一大口,便随着那箫声舞动起来。
然而她并不知道的是,楼上男子在她起舞的瞬间就看到了她。
甚至不自觉地,箫声受她影响,随着她的舞而再度飞扬。
曲毕,舞毕。
没有谢幕,没有掌声。
潇洒地灌下最后一口海棠醉,百里梦心满意足,依旧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她不知道的是,楼上白衣男子的目光一直伴随着他的视线,一直到她消失在了那条路的尽头,男子才收回目光。
眼中一瞬间闪过的复杂,让人看不懂。
转身,坐在了石凳之上。
“三弟,看见什么了?怎么箫声突然变了,该不是看见哪个美人了吧?”上官子博一身明晃晃的黄色,见人回来坐下,打趣道。
方形的石桌上,上官子博占据了石桌的一面,而另外两面,则被上官淼和上官一诺占据。
“是啊,二哥,快说说,是哪个美人能让咱们大名鼎鼎的云王多奏了一曲?”上官淼此时捻了一颗蜜枣在嘴里,也跟着打趣了一句。
那曲子明明已经快奏完,他却又重新吹了一遍。若非他遇到了别的人和事情,不会这样吧。
这白衣男子正是上官云青,人称温和无双的云王。
至于那上官一诺,依旧是一身冷冷地气质,并不做声。
“还真是个美人儿。”想起她刚才的翩然身影,嘴角挂了一丝淡笑。
“你们也都认识。”想了想,他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是么?朕去看看。”说话间,身影已经闪到了上官云青刚才站的位置上。
却见视线所及之处空空如也,哪里有半个人的影子。
“云青?你说的人在哪里啊?”皱了皱眉,上官子博走了过了来,朝着云青问到。
“走了。”喝了口茶,上官云青淡定道。
上官子博:“……”
“我们还认识?到底是谁啊?”上官淼有些好奇了。
“二嫂子。”说着,用下巴微微朝着上官一诺的方向点了点。
百里梦?!一时间,三个人都有点怔愣。
上官子博对是她有些诧异,上官淼则是想到了出入宫时被她听见告白的事情,至于上官一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在那做什么?”被点到名字的上官一诺挑了挑眉,语气依旧冷冷地。
“好像是喝醉了听到了我的箫声,以柳做剑,跟我箫舞和鸣了一曲。”
三两句话,就交代了整件事情。
“喝醉?”这深宫之中,还敢喝醉,不得不说,心真大。他都不敢做的事,她敢。
“手里拿着一壶海棠醉,不得不说,那样的剑舞,比起皇宫设宴的那次,可有看头多了。”
明明是带着几分轻浮的话语,可经上官云青的口说出来的,却没有一点轻浮的意味,仿佛本身就该是那个样子,他只是说出了事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