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刘通脸憋得通红,显然觉得自己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你你你,小子,你居然敢给我把这种下贱的女人领进来!你知不知道,如果城里的小姐们见到自己穿的衣服居然和青楼女子一样,她们会有什么反应?”
狐狸眼也不生气,摇头轻佻一笑:“胖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下贱女子?娇娇儿可是我的宝贝儿,我想给我的宝贝儿买件衣裳还用得着你管吗?”
那胖子气恼的张了张口,最后却还是闭住了,真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有心想发作,可又是碍于那老头儿的面子,只得地动山摇的剁了一下脚,负气往后堂走去了。
那些个打手一见主子走了,自然也作鸟兽散去。
一直到走出了这家成衣店,谢千瑶才算是实实在在松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看,见那些成衣店的人并没有跟过来,这才后退几步,向着那狐狸眼深施一礼:“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感激不尽。”
那狐狸眼便微微抬手,还了一礼,这才笑道:“你这小女子胆量着实不小,怎的别人见到那种凶神恶煞的店主都躲着走,巴巴你却要自个儿凑上去呢?”
谢千瑶便微微一笑,拉了拉身边的那个怯生生的女孩说道:“实在是小女子看不过他们这般的欺辱人,这才勉强壮起胆子进去搭救的,也多亏了我天生吉像,每每落难之时必有贵人搭救,这才逃过一劫。”
那公子就摇了一摇头:“罢罢罢,小丫头一直以来就是如此伶牙俐齿,怕是不用我出手,过不了多久也自会脱难吧!”
忽然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谢千瑶愣怔了一下,很奇怪他为什么会这样问?出于礼节却还是答道:“这……公子就叫我千千吧!”
她故意说了这个称呼其实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的,其一是不想让别人把自己与小环混为一谈,其二却是认为自己与这狐狸眼萍水相逢,往后也一定不会再见了,故此才以真名相告。
狐狸眼略微点点头:“千千,千千姑娘,好,好!”
闭目不语,倒像是在品尝字里行间的韵味,过了一会儿又说:“我叫子卿。”
谢千瑶点头记下,两人也就算是就此相识了,临别前念在他的救命之情,谢千瑶便又略略劝告了一句:“我看公子面庞红润,应该并不是一个酒色之徒,但作为一个旁观人,却还是要劝告公子,往后青楼这种地方还是少去吧,只怕过多的沉迷还是会毁了身子。”
那子卿听了一愣,似乎红了一下脸,然后却立刻恢复了之前的那种玩世不恭,色眯眯的笑道:“咳,你一个姑娘家的知道什么?美人在怀,温香软玉可是一个男人……”
忽然又靠近了搂住谢千瑶的肩膀:“不过你这丫头倒是很对我的胃口,要不,考虑考虑,从了爷吧?”
谢千瑶骤然一惊,只觉得他的大手烫的自己生疼,急忙后退一步,脱离开他的掌控,厉声说道:“公子请自重!”
那公子见此也不勉强,撇了撇嘴,又搂过了那个青楼的头牌娇娇,吧唧一下在那温软的面颊上就是一吻,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径自招呼了自家奴才来,拉着娇娇上了马车,吧嗒一声就放下了帘子。
谢千瑶又隐隐听见他在那紧闭的车帘后边吩咐到:“去捡个上好的馆子,我要和我的美人一醉方休!”之后那华贵的马车就在地上卷起一股尘烟,咕咕噜噜慢慢的向前去了。
她摇摇头,心里知道再多说也是无用,也便转身走了,又想这个人疯疯癫癫,似正似邪,脸上头仿佛永远带了一个面具,让人分不清真实想法,着实是难以捉摸,以后还是少交往为好吧。
想起了他的名字来,子卿,子卿,这城里倒是有一个叫秦子卿的混世魔王,不知道是不是他呢?后来又自个儿摇摇头否定了。
听说那秦子卿好色成性,又粗俗不堪,不务正业,每日只知道在市井游玩,竟连谢府的色鬼二爷都不如,怎么能和这样一个清秀俊雅的人儿联系在一起呢?
到了僻静的地方一问才知道,原来那个被她解救的丫头名叫阮霜,是一个绣娘,昨日给这个三春阁送去绣品之后,却迟迟拿不到钱,这姑娘家里面还有个人病着,急需用钱,便一时着急跑去闹事儿,谁知一进门就给人抓了起来。
谢千瑶听了便给了些钱打发她走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所以便没有在意,只是经过这么一闹,她才知道原来这穿衣裳的事儿也分贫富。
因为一些鲜艳的颜色的布料制作起来的成本价很高,所以卖的价格也很昂贵。穷人家买不起,便只能穿一些青色的粗布衣裳。
而富人却可以花里胡哨的穿华贵衣裳,走在街上打眼儿一瞧就能分出个三六九等,所以那穷人家便越发的受尽欺辱,简直都不被当个人了,这也实在是叫人气愤难当。
老爷们还好说,天生的不拘小节,穿什么都不大在意,可是作为一个姑娘家,不分穷富,哪一个人不希望自己能够穿的漂漂亮亮的活在人前呢?可是她们之中,有的人却可能终其一生都达不到这个愿望。
她又想自己重生之后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如今却一直是只花不挣,是应该快快找个挣钱的门路了,不然眼看就要饿肚子了,她可并不指望谢府那些例钱,那简直是塞牙缝都不够的。
也许开个成衣店的主意会很不错,只要研究出来染制布匹的便宜方法,再减少卖出的价格,就一定会有非常好的销路。
如此一来一则是让穷人们扬眉吐气了,另一则自己这边也是会财源广进,真真是两全其美,只是有碍于她对制作衣裳布匹之类的事儿一无所知,所以也只能是心里想想罢啦。
这么一路想着就差不多快到城中心了,前面不远就是谢府,她觉得有些膈应,就想先绕道走走。
这时候正前方的路上忽然尘土飞扬,哒哒的马蹄声开道,却是一组车队走了过来,车子的装饰华贵,前头还打着各式的的旗罗伞盖,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府里出来的。
谢千瑶也不大在意,正要随着众人一起退到路的两边,却忽然听见旁边有老百姓在议论纷纷:“这南安王府的小王爷还真着急,谢家的大小姐才刚走不久,就想着来和这二小姐提亲,这不,连聘礼都准备好了!”
又有人不屑一顾:“这大小姐不守妇道,丢了人家王府的人,当然人家要赶快重新提亲,冲冲晦气啦!”
这边人们议论纷纷,站在一旁的谢千瑶却早已经呆若木鸡,南安王府的小王爷吗?他怎么会这么快订婚……
她明明才刚刚横死,她昔日的爱人却全然不顾,还在这里欢欢喜喜地的给别人送聘礼来!心,揪的紧紧的,生疼!
车队继续行进,猛地,前面的路上却忽然出现了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小丫头来,她呆呆的站在那里,像木雕泥塑一般,瘦弱的影子在背后拖出长长的一条,显得越发孤孤单单。
“喂,小丫头,快些走开,不要挡道儿!”一个开路的兵丁大声喝道。
猛的浑身一震,谢千瑶这才回过神来,忽听得这一声喝,少不得打起精神准备闪到路旁,却见那队伍忽然向左右一分,一匹马哒哒的走到了前面。
马上之人却是一位俊雅的年轻男人,再看他面色白皙,身形消瘦,此时虽然骑了马,却也掩盖不了那一身的书卷之气,那一股子柔弱之态竟然比女子还风流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