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霜的头微微往后一倾,避开了李石庵的扇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依霜不明白小王爷在说什么。”
李石庵把扇子收入袖中,笑道:“昨天看了林姑娘在画上写的那两句诗,我回府后想了一夜,才体会到其中深意,因为担心林姑娘面皮薄,所以特意让何叔接你过来。”
昨天写的诗?林依霜心念电转,把“我醉欲眠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反复念了几遍,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小王爷该不会把明朝有意抱琴来附会成了明朝有意抱情来,然后误以为我对他暗生情愫吧?”这么一想,林依霜心中顿时惴惴不安。
林依霜心里正想着,李石庵又向前逼近了一些。在这么近的距离里,林依霜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炽热的呼吸。
“林姑娘,这里茂林修竹,风景秀丽,又能听到阵阵竹涛,实在是个绝佳的去处。如此良辰美景,我们也不该虚度了。”李石庵的嘴角上掠过一丝笑意,只是这丝笑看在林依霜的眼里却带上了一层邪恶的意味。
“小王爷,我想你误会了……”林依霜刚想解释,李石庵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握住了她的皓腕。林依霜被手腕上灼热的温度一烫,气息一滞,想要说的话就被硬生生地截断了。
她用力甩了一下手,却没能挣脱开来。李石庵一用力,就想把林依霜揽到自己怀中。
眼看自己就要重蹈昨日在锦绣楼中的覆辙,想到李石庵都已有了家室,还来招惹自己,林依霜又气又急,来不及多想,抬脚向李石庵脐下三寸踢去。
李石庵本身就是金枝玉叶,再加上他潇洒风流,京城里对他暗生情愫的女子数不胜数,所以他想当然地就认为林依霜也对自己一见倾心。不管林依霜是真的爱上了他,还是想攀上靖海王的高枝,他都不介意和她有这么一段露水情缘,大不了在事后许她些好处。
也正因为李石庵心中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他万万没有料到林依霜会突然对他下手,而且下手的部位还那么要命,一时不曾提放,被踢了个正着,立刻痛得冷汗都冒了出来,也顾不上抓着林依霜的手,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林依霜也没有想到这一踢竟然会轻易得手,也是一愣,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看到李石庵一脸痛苦的模样,她有些紧张的道:“小王爷,你没事吧?这事可不能全怨我,你要承担绝大部分的责任,出了什么事可千万别找我。”
她连珠炮似地说了一通,但李石庵却一字不答。不是他不想开口说话,实在是痛得一张口就嘶嘶地倒抽冷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依霜心中暗叫不好,踢了王爷的命根子,这罪过绝对小不了。她记不得自己刚刚那一脚轻重如何,要是小王爷有个三长两短,她恐怕再也出不了这座宅邸。
林依霜自然不会继续留在这里束手待毙,而是当机立断,拔腿就跑。
出了竹楼,她便看到玉奴和冰奴恭谨地立在那里。林依霜还算有良心,对玉奴喊道:“你们快去请大夫吧,小王爷出事了!”口中喊着话,她的脚步却丝毫不慢,根据自己来时残存的记忆选了个方向就风一样的跑了。
玉奴和冰奴见林依霜这么慌慌张张的样子,心里顿觉不妙,两人对视一眼,便一起匆匆进了竹楼,去看李石庵怎么了。
靖海王府庭院深深,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交错纵横,林依霜在小径上跑了没多久,就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只能漫无目的地胡乱走去。
很快,她就沮丧地发现,前面的竹林中立着一座竹楼,赫然便是她刚刚离开的地方,走了好一会儿,她尽然回到了原地。
林依霜叹了一口气,只得换了一条岔路再次尝试。
只是这一次她才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前面走来了一大群人。被一大群人簇拥着走在最前面的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头上挽着五凤朝阳髻,身上罩着一件缕金蝠纹刻丝窄衫,说不出的彩绣辉煌。
她的身后则跟着四个身穿皂色短褂的家丁和四名梳着双平髻、身穿丽服的丫鬟。除了这八名下人,眼尖的林依霜发现何叔竟也跟在她的身后。
看了这个女人的排场和穿着,林依霜就猜到她在靖海王府的地位绝对不低。此刻那个女人也已经看到了她,现在调头显然不明智,林依霜退到路边,垂下头,做出一副恭顺的模样,心里暗暗祈祷这个贵妇人千万别注意到自己。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林依霜一身华服和奔跑中变得有些散乱的发髻远远地便引起了贵妇的注意。
贵妇在林依霜面前停下脚步,问道:“你是哪间院子里的丫鬟?”她的声音柔和,但又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林依霜嗫喏了一下,心口胡诌道:“小的是蘅芜院里的。”
听了她的答话,贵妇身边的几个丫鬟都笑出了声。那贵妇更是面色如霜:“蘅芜院?靖海王府里还真没有这么间院子。成济、成捷把她带到柴房去关着,等明天再送到官府去。”
她的话音刚落,走在她身后的两名家丁就越众而出,向林依霜逼近。
“夫人,她似乎就是小王爷让我带回来的女人。”就在林依霜以为自己要在柴房过夜时,何叔的声音适时的响起。何叔也是第一次看到林依霜穿女装的模样,所以第一眼望见她只觉得眼熟,直到刚刚才认出她就是自己载来的人。
听何叔这么一说,贵妇喝止了那两个家丁,望向林依霜的目光里多了一丝玩味和不屑:“又是一个想攀高枝的,模样倒还算周正。不过我劝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你这种不知自爱的女人这辈子都别想进靖海王府。”
林依霜在听到何叔说出“夫人”二字时,就是一片震惊,连贵妇接下来说的话都没听进去。李石庵不过十六七岁,怎么娶了一个三十岁的女人?难道他对熟女有特别的偏爱?林依霜的心里有些邪恶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