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霜,静静的浮在夜澜轩细腻的理石地面上,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暧昧的气息,夜阑慢慢的起身,斜倚在床边,如水的月光洒在她光滑细腻的皮肤上,晶莹剔透隐隐闪着动人的光彩,精致娇美的脸隐隐透着着两抹胭脂色,低头凝视着熟睡的澹台煜,沉睡中的他少了平日的冷峻,棱角分明的脸庞,古铜色的肌肤泛着迷人的光泽,高挺的鼻梁,绝美的嘴型,从来没有这样仔细的观察过他,如今细细看来,竟俊得有些令人心悸,此刻的他呼吸沉重均匀,但那浓密的眉毛却紧紧的蹙在一起。夜阑用丝帕轻轻拂去他脸上未干的汗珠,神色中带着温柔的娇羞,纤细的葱白玉指轻抚着他疲惫的脸庞,一双美目温柔流连,蛾眉微皱,若有所思。
“这么多年了,自己竟从未用心看过他,几年前自己忍辱负重被派来他身边做细作,她恨天意弄人,可是却仍心甘情愿的留在这里,只为了帮助心中所爱那人的完成大计划,如今想来,澹台煜这么多年来对她真的不错,从来不曾勉强她做任何事情,更不会拿什么宫规戒律来约束她,对她的任何要求都不问缘由的满足,甚至几乎独宠她一人,这几年她在宫中的生活安然自在全得自他的宠爱,而相比之下,自己则一直是不冷不热的态度与他相处,甚至有时还有些过于冰冷,可是澹台煜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心不在焉,这么多年来始终如一,想他刚刚苦苦追问自己是否喜欢他的痛苦,想他刚刚的狂热表现,夜阑心中有些自责,自己对他是否太过冷淡,”想到这夜阑不由娇羞的轻笑了一下。
“如果说她恨老天对自己的不公平,她对澹台煜又何尝公平过,为何自己死守着不爱自己的人,封闭自己的心门,入宫前,那人明知道自己对他的情感,仍自私的将自己派到别的男人身边,对她来说是何其残忍,为什么她就不能放开那虚无缥缈的感情,握住眼前的幸福呢?。”夜阑这样想着,心中的情感溅起涟漪,终日波澜不惊的眉宇间竟多了些心动的幸福。
周身渐凉,夜阑悄悄下床,想披件衣服,脚才刚刚落地,身体还没有离开床榻,澹台煜的一只大手飞快的抓住了她的柔荑,夜阑心中一惊,以为惊醒了他,忙回头去看,只见澹台煜双眼紧闭,仍在酣睡,只是下意识的在梦中抓住了她,口中还喃喃呓语着。
“别走,别离开我。”一张俊脸纠结在一起,表情痛苦哀怨,夜阑瞬间觉得心疼得很,忙坐回床上,温柔的安慰道。
“我没走,我在这呢,以后都不离开你身边,好么?”心疼的伸出手在他紧蹙的眉间轻抚着,将头倚在他的肩窝处,轻轻的躺在他的身侧,满足的笑意渐渐在脸上荡开。
梦中的人像是听见了她的承诺,慢慢将眉心舒展开来,但是握着她的手仍紧紧的握着,继续呓语着。
“好…羽梨…你不走就好,留在朕身边,朕什么都答应你。”声音断断续续,但是字字清晰的传入了夜阑的耳朵,刚刚还温热的心脏仿佛一下坠入了冰冷的万丈深渊,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定定的望着他紧闭的双眼,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你说…什么?你刚刚说谁?”
“羽梨…朕什么都答应你。”澹台煜再次呢喃着,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紧,夜阑这次彻底清醒了,愤然甩开了那只紧握着他的大手,起身离开了床榻,不顾他因手中的空虚,昏睡中急躁的在身边找寻着,夜阑快步走到外间的窗边,在墙边的一个暗格出拿出一张纸条,望着上面几个已经模糊的字迹,“保羽梨平安!”她眼中充满了愤恨,狠狠的将纸条撕得粉碎。
“羽梨,又是羽梨,为什么她身边的每一个男人都如此挂念这个女人,那她呢,她算什么?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自己究竟换来了什么?为什么老天如此厚此薄彼?她不甘心,倒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让她的男人都失了魂魄!”眼中的仇恨仿佛顷刻间充满了整个房间,空气骤冷。
翌日清晨,羽梨早早的起床便来到了寝殿后院的水池边,昨夜几乎一夜未眠,直到看见晨曦的清辉洒进房中,仍无睡意,索性爬起来,脑袋昏昏沉沉的混沌一片,唯有在这微波荡漾的水池边感受一点清爽,令人沉醉。空气中渐渐升起了些热气,突然前院似乎有些纷乱的嘈杂声,声音越来越近,慢慢向后院靠近,只听见小尾巴压抑着尖细的嗓音低吼着。
“快出去,快出去,你这不长眼的畜生,也不看看着是什么地方,你也敢随意闯进来,我们主子最近本来就心情不爽,看到你岂不更加心烦,你快给我出去。”说话间好像还夹杂着些拍打声,好像在驱赶着什么人。
听见声音的羽梨不禁抬头望着声音的方向,心中十分诧异,小尾巴虽然平时笨手笨脚,头脑不清,有时也会做些没规没矩的事情,但在外人面前从不会出格,更不会像今天这般言辞恶劣的训斥别人,到底是什么人能让小尾巴这样,没多一会儿,嘈杂的制造者便出现在眼前,只见小尾巴手持着扫把,神情紧张如临大敌的紧盯着他前方的地面,喋喋不休的怒斥着什么,羽梨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只全身黑毛体型肥硕的鸭子大摇大摆的向后院走来,而小尾巴一直在试图阻挡着它前进的脚步,虽然言语上很有气势,可是见他缩手缩脚的表现就知道他的惧意,他一边训话,一边用扫把拍打着鸭子前方的地面,企图吓跑它,可是那鸭子似乎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雄赳赳气昂昂的继续前进,还左右突击逗弄着小尾巴,小尾巴又气又恼,没有逼退鸭子,反被鸭子逼得节节后退,怂得可以,羽梨突然来了兴致,津津有味的看着这一人一鸭斗智斗勇,慢慢向她靠近中。
还有几步就要靠近水池时,鸭子似乎突然看见了水池对面的羽梨,不知缘由的兴奋了起来,嘎嘎大叫,张开了翅膀拍打着扑了过来,羽梨奇怪的看着这只肥鸭,如果说鸭子也有表情的话,她可以肯定的说,它在笑,而且是大笑。挡在它身前的小尾巴,突然看见鸭子张开翅膀向他的方向扑来,方寸大乱,惊慌失措,刚刚强装的凶狠再也装不下去了,恨不得马上丢开手中的扫把拔腿而逃。可是主子就在身后,这时候跑似乎有些背信弃义,小尾巴脑子中激烈的斗争着,僵在了原地,可是鸭子哪管那么许多,扑棱着翅膀飞奔过来,小尾巴连连后退,没几步后脚跟就拌在了水池边上,一屁股坐了下去,“啪!”的一声巨响,水花四溅,鸭子见阻挡它的障碍终于倒了下去,得意得忘乎所以,“嘎嘎嘎,”大叫起来!扑棱着翅膀跳到了小尾巴身上,稍作停留,报复性的拉了一坨排泄物在他身上,然后左摇右摆的晃动着硕大的身躯从小尾巴身上踏了过去,跳入水中向对面游去。
“哈哈哈,太有趣了!”羽梨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这时小尾巴挣扎着从水中站了起来,浑身湿了个浸透。望着身上的一团污秽,哭笑不得,转而气急败坏的望着那只在水中悠然自得的鸭子,怒火中烧。
“今天要是不把你抓来吃肉,你就不知道本公公的厉害。”说着便怒气冲冲向鸭子扑了过去。
羽梨望着水中游向自己的鸭子,不慌不忙,神态悠然,浑身的羽毛漆黑光亮,阳光下隐隐还泛着油量的绿光,身体肥硕,憨态可掬,颇具喜感,心中甚是欢喜,不知道为什么,从看到这只鸭子起就觉得特别的亲切,总觉得似曾相识。这时,小尾巴几个箭步冲了过来,欲捉鸭子,谁知鸭子终身一跃从水中跳到了羽梨身边,灵敏的躲在了羽梨身后,羽梨笑意融融,心中想着,没准她和这鸭子还真投缘,这家伙似乎有灵性般,能感应到她的喜欢,投靠她做挡箭牌,也算是不寻常的鸭子了,心中打定了主意要保护他。可是小尾巴这时候已经出离了愤怒,这只鸭子简直就跟他有了深仇大恨般。
“娘娘,你躲开点,别被这畜生污了衣裳,等小尾巴抓了它来给你补补身子。”小尾巴恶狠狠的说道。
羽梨望着身后探头探脑的鸭子,嫣然一笑,说道。
“小尾巴,我看算了吧,等你抓到它我不知要等到何时,我倒看他憨态怜人,我正好无聊的很,劳请公公留它几日吧,给我做个伴也好啊,呵呵。”羽梨看着小尾巴狼狈的样子,忍俊不禁,温言细语的替鸭子求情。
小尾巴挫败的胯下一张脸,喃喃的说道。
“娘娘这样说,小尾巴当然只好遵命。”说完还不甘心的恶狠狠的瞪了那鸭子一眼,这时,银团过来叫羽梨吃饭,看着一身狼狈的小尾巴,和羽梨身后的鸭子目瞪口呆,银团疑惑的看了小尾巴一眼,见他一脸的委屈和不甘,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羽梨掩口而笑说道。
“呵呵,银团一会再讲给你听,咱们先去吃饭吧,我真的有点饿了。”银团听后连忙过来扶羽梨起身回寝殿,而那只战胜的鸭子,亦步亦趋的跟在羽梨身后,挺胸昂头的路过小尾巴身边,小尾巴心中那个恨啊,默念道。
“现在仗着娘娘喜欢你,我不敢动你,等哪天娘娘不喜欢你了,看我不拔了你的毛,喝你的血,吃你的肉的,哼!”
望着前面两个人和一只鸭子渐行渐远的怪异画面,小尾巴又泄气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人家娘娘都养个什么猫啊,狗啊的当宠物,再不然也有养个鸟啊,鱼啊的,也算附庸风雅,咱们娘娘养只鸭子当宠物,传出去岂不贻笑大方。”想到这不由打了个冷战,看看自己湿淋淋的衣服,突然想起来自己得马上去换衣服,不然这一身脏臭怎么服侍娘娘啊,越想越恨那只鸭子,加快脚步回到房间换衣服去了,边跑还边想着,“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又要被人笑话死了,哎,该死的鸭子!”
太阳渐渐升起,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真正的宫中生活才刚刚开始,谁能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