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灶间,暖昔正在灶上小心的蒸着蛋羹。小巧的闷锅里,热腾腾的蒸气层层叠叠的笼着打着蛋黄的小碗,扑扑的水气摇着小碗在锅中轻轻的荡漾,许是放了些麻油,整个灶间满是扑鼻的香气,他不由得深吸了一口,顿时觉得肚子空空。
他伸长了脖子,凑到锅前,“哎哟,好香,我还真饿了。”说着,便拿起汤勺来要挖一口吃,暖昔没好气的伸手打掉他对美食觊觎的爪子,
“这是给孩子做的!”
他捂着肚子控诉,“我也饿了。”
暖昔忍着笑,绷着脸,指指另一个灶上煮着的粥,“喏,那个是你吃的。”
穆白一看又是粥,越发的悲凄的叫起来,“天天都吃粥,我都吃瘦了都。我不管,我今天要吃好的,我要吃包子,我要吃---”
他的话音未落,暖昔就利落的掀起灶旁一个用笼屉盖着的盘子,一盘卖相极好的,香气四溢的包子便出现在眼前了,
“喏,就知道你嘴馋。”
穆白大喜过望,抓起一个便塞进嘴里,浓浓的肉汁顿时溢满口腔,他无比满足的发出感叹,
“唔,真好吃,哪里买的?什么时候买的啊?”
“昨夜里你们都睡了,我自己包的,还好吃吗?”
穆白嘴里的包子刚要咽下,听暖昔漫不经心的如此一说,顿时惊讶的忘记了吞咽,却不想包子干干的卡在喉咙间,上不得下不得,他腾的涨红了脸,用力的拍着自己的胸口,暖昔以为自己的包子哪里不妥,吓得也帮忙拍着他的背,不住声的问,“怎么了?卡到了?还是怎么?”
穆白好容易将包子费力的咽了下去,缓顺了气,这才有气无力的说,“哎哟,噎死我了。”
暖昔瞧着他贪吃的模样,忍了几忍没忍住,呵呵的笑出声来,好笑的摇着头,“哎哟,你呀,吓了我一跳。”
“哎,我说,你怎么什么都会做啊。”穆白望着她笑得绯红的小脸,心驰神往道,“难不成现在庵里都不吃斋念佛,竟教你们做些女红或是教你们如何做个好媳妇不成?”
“切,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们似的,当小姐当大爷的,什么都不会啊。”暖昔忙着将蒸好的蛋羹端出来,转头见穆白仍象个木头似的站在自己身后,便纳闷道,
“还傻站着干嘛,帮忙盛粥哇。”
盛粥?穆白愣了一秒,无措的望着灶间,傻傻的问,“拿什么盛啊?”
暖昔无声的叹气,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算了,你把碗端出去吧,别在这里妨碍我了。”
穆白乖乖的接过碗来,往外走,突然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于是气汹汹的转过头来,哑着声音问道,
“前些日子你为什么要给沈放…那啥啊。”
暖昔被他前言不搭后语的问了个愣,“什么那啥?”
“就是那个擦身体换衣服啥的。”
“嗯,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你没听过男女授受不亲吗?”他怪叫道,“你怎么能这么不注意呢?”
暖昔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便一沉,“怎么?难道我要看着沈大哥生出褥疮来不管吗?男女授受不亲?那也是得有命活下来才能顾及的事情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也得顾顾自己的名节啥的吧,再说…”穆白张口结舌表达不清楚自己的意思,确切的说,此时此刻他都不明白自己心里到底别扭和难受个什么劲,总之,听说暖昔为别的男人做过如此体贴亲密的事情,这件事本身就极为让他不爽。虽然他表达不明白。
“名节?”暖昔越发的不高兴起来,“沈大哥是救过我命的人,为了他,我的名节算什么东西。本姑娘不在乎,你又何必多操心!”说着,辟手从他手里夺过碗来,用力的用胳膊肘儿将他推到一边,嘴里不满的说道,
“边去,别碍我的事。”
暖昔不高兴的走了出去,留下穆白摸着被她撞疼的部位,愁眉苦脸的半低着脑袋。小溪远观着他们二人的战况,此时便幸灾乐祸的别扭的抱着锦忆飘过来,表达着自己关心且乐呵呵的心情。
“呵呵,挨骂了吧?呵呵,真是的,啧啧,你明明是好意,她却不领情,啧啧,唉,可惜啊。”
穆白低着脑袋不出声,她以为他没有听见,便不嫌烦的再次重复道,
“哎,别伤心啦,我支持你啦!女人嘛,就是得知道礼仪谦耻嘛,她实在是不象话!……”她在那里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她正有些奇怪。
穆白这才恍然的抬起头,用力的吸吸鼻子,问道,“什么味道?”
小溪这才觉得鼻间的气味确实不同凡响。她正纳闷。
就见穆白捂着鼻子跳出好远,指着她手里的锦忆大叫道,“哇,这小子该不会是拉了吧。”
小溪将锦忆凑到鼻间一闻,哇,呛得她要吐,
“啊,他拉啦!”
话音未落,穆白便象脚下抹油一样溜出好远,只留下她欲哭无泪的抱着臭哄哄的锦忆哀叫,
“啊,你别跑哇,他拉啦,我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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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花宝镜中映出的美人艳丽无方,粉紫色柳絮落缎的极品苏绣极妥贴的衬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美妙绝伦。江若兰微微侧了侧身,便引得精致如墨的发髻上的珠环翠绕清脆作响,巧云在一旁忍不住的赞叹,
“主子,您可真美!”
江若兰望着镜中的自己微微抿了抿唇,镜中的美人含羞带臊的笑了开来,巧云心里正高兴,却见江若兰突然微微蹙起了眉。
“怎么了,主子?哪里不合适吗?是奴才的发饰配得不好吗?”
江若兰没有言语,竟有几分厌恶的望向镜中自己隐隐带笑的脸,不过是再次与那个永远也不会看到脸,也不会知道是谁的男人再次做些自己不情愿的事情,天知道自己怎么会动了打扮打扮自己的心思,真是荒唐!伸手极不耐烦的再次将身上的衣服扯落,拎起一角,朝床头上早已堆了一堆的衣服上甩了过去。
巧云赔着小心问道,“主子,已经试了几十件了,就没件中意的吗?要不奴才这就叫他们再去为您赶制新的来?”
江若兰却转身踱回那堆衣服前,伸手随意的揪出一件来,“算啦,没什么意思,这件吧,素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