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从震惊中挣扎出来。
先在自己手背上拧了一把,狠狠滴,娘诶!好疼!这不是在做梦!
那个宣布完李虫娘命运的女人,根本不给人家反应的时间,众女子如海水般退潮,路过我时眼睛里有些是同情有些是嬉笑,没过一会儿大殿里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发现经过我身边的莺莺袅袅,年纪都不大,就算是方才颐气指天的那位,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简直是当代白领中的白领,小资中的小资。她们都穿着性感的宫装,大部分人微胖,身上还擦了香粉,没现在的香水好闻,绝壁没有!
“虫娘,走了。”有个小丫头从门外探头探脑出来,把在地上发呆的我拽了起来,拉着往某个方向走。
等到走出好长一段,我才幡然醒悟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刹车把前面的小丫头一把扯回来,“你刚刚管我叫啥?!”
那小丫头吓了一跳,长得倒是很清秀,眼睛大大像兔子,奇怪地剜了我一眼:“虫娘,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从来没一个和亲的公主有过幸福,但是幸福是靠自己创造的,既然已成事实,就努力向前看吧!阿绯永远不会离开你!”
“……”
亲,你后半句说的不错,但那前半句你就错了。从前唐朝有个公主叫做文成公主,主动请缨嫁给了西藏王松赞干布,然后开开心心生活在了布达拉宫里头。后来又有个公主,叫做金城公主,也去了吐蕃给人家当老婆,听说也受到了人家吐蕃人民的尊重。
虽然我不知道她们是不是真的开开心心,虽然她们其实都只是宗室女。
可是,本姑娘现在的重点貌似不在和亲的公主是不是过得幸福上!!!而是在,我怎么成了和亲的公主李虫娘!!!
尼玛,李虫娘是谁?!
哦等等,李虫娘姓李,好像也是个公主,岂不是,现在本来就是在唐朝?!
亲娘啊,不带这么坑爹的,刚还在床上看唐太宗野史,一眨眼就给我穿越来了唐朝,“我爹是不是叫李隆基来着?!”
阿绯吓得真成了只兔子,直跳脚,扑过来捂住我的嘴,“诶哟我说小姑奶奶,咱皇上的名字是你能喊的,被人听见有你一顿好打!”
我眨巴了两下眼睛,在脑子里超速整理了一遍整个过程,莫名穿越来了唐朝,我现在叫李虫娘,我在不久以后的将来要被送去和亲。本人可能不是穿越的最淡定的一个,但肯定不是最不淡定的那一个。还总想给自己一个沉着冷静智多星的称号,像打游戏的时候一样把它抗在脑门上,叫人家瞧见我有多快适应环境。
后来我总结了一下为何自己会这么快地接受了这里的一切,原因仍旧要归结于本人还未完成的论文,以及论文涉及的传奇小说《枕中记》,或许我也就是在做梦,等到死掉的那一刻,梦就能醒过来,明日又是个好天气,奚梨白应该去找工作了!
在跟着阿绯走回我的公主寝殿的一段路上,认真回忆在床上看书看到了哪一段。
如果没记错现在应该是开元二十八年,再过一年开元盛世就要结束,杨玉环刚刚从道观里解脱进宫,还没被封贵妃,但瞧方才她主持大局的样子,估计也是离贵妃的位子不远了。从小对历史没感觉,只知道“开元”这会儿是开放的好时代,要是没有被那四大美人之一钦点去和亲,我觉得我还是有机会当一条古代米虫,好吃懒做一辈子然后舒舒服服醒过来,该干嘛继续干嘛。
所以说实话,我现在挺讨厌杨美人。
但是,这种讨厌持续到我见到自己住的地方以及之后的一切之后,就渐渐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阿绯带我来的地方,叫做三清殿,在大明宫的西南角。
当我走过那些气派的宫殿而不入的时候,当我发现越走越角落里的时候,女人的第六感就在朝一个非常不好的方向飞奔。
三清:玉清元始、上清灵宝、太清道德,玄幻小说里反复用烂得都掉渣了。
再看三清殿里外走动的人,都是穿着灰白色道袍的道姑,我真的不是大惊小怪本姑娘这具身体居然住在道观里?!
唐代道教盛行,人家杨贵妃还有个法号叫太真,大明宫里设置道教宫殿也是无可厚非,但问题又来了,本人信基督啊!每个礼拜要跟老妈去小教堂里听人家唱圣歌的啊!老天你现在让我住道观,怎么对得起我家伟大的耶稣啊?!啊?!啊?!!
“虫娘,怎么又发愣不走了?”阿绯说她体谅我因为被点名去和亲受到打击太大,所以不计较我现在这些举止怪异。
“阿绯,我觉得我现在脑子有点昏,我们住这里?”
阿绯大眼睛一瞪,“从虫娘出生,就和曹野娜姬一直住在这里。”
我这时才想起去打量自己的衣服,低头一瞧,果真是一袭灰白道袍,将将在大殿里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打扮。
“曹野娜姬又是谁?”
“虫娘你到底哪里中邪了?!曹野娜姬是你娘啊!!”
诶?!
娘?!
我只惦记着皇帝是我爹,我就是个大唐的公主,倒是真忘记了还有娘这一回事。可是人家的娘不都应该是啥妃啥婕妤啥美人的么?为毛虫娘的娘就叫曹野娜姬?这一听就是个番邦过来的女人吧?
“阿绯,我头疼……”
阿绯很给力地立即凑过来扶我,于是我顺势倒在她怀里,脚下一软,假装晕了过去。
再这样问下去,估计阿绯得去太医院找太医来给我看毛病,不如还是自己先装病吧!
“来人啊——!虫娘晕倒了——!快去叫太医啊——!”
这小丫头的个子没我高,我整个人压下去,她压根没力气扶住我,于是两人双双滚在了地上。
后来那些道姑把我抬进了屋子,私以为她们的动作一点都不温柔,然后有个女子温柔的声音在说着什么,叽里呱啦,我听不懂,不过能听出十分焦急,接着是阿绯的声音,不过她也没说汉语,跟着那个叽里呱啦的人叽里呱啦了一堆,最后陌生女子扑在我身上,开始痛哭起来。
好奇心太盛,我终究忍不住偷偷眯开一条缝去看身上抱着我哭得凄楚的女人。看不见脸,就瞧见头发是栗色的,脑门上戴着顶花帽子,像是小时候常吃的圆形饼干盒倒扣在头上,自然实际上它没有那么丑,可我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去想赞美的词语把我娘的样子描述出来。
心里不断地徘徊了五个字。
我、被、炮、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