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不懂,辨不清人心真伪,现在才弄清也不晚。”回忆起以前,罔痕的眼神中闪过一些漠然。
“听儿说,你们两成亲之事,办得很简单?”朔月拉过她的手,问。
“嗯,是我要求的。拜过堂,在云姬庙起过誓,也合乎礼节。你了解我,也清楚他的性格,就算乔恒天没有下旨赐婚,我们也不在乎。”唇角微微翘起,眉眼也渗出掩不住的笑意。
“我方才用魂晶探了你的气,旧伤虽已复元,可体内的亏虚又是怎么回事?”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若大战即刻爆发,她如何支撑得住?
“婚后不久,我便有了身孕。但一日,镇守在苍谷之下的轩辙一族旧将来报,说封印有了异样。当时,浪有公务在身,我又不便出手,只得带着魔师五人秘密前往月蝎,求白玦相助。事成后,返回血狼的途中遭遇埋伏,敌众我寡,以我六人之人勉强能抗,周旋几日,我六人疲累不堪。股权大局,我不得已启用了秘术。”魔师五人是蛮魔族人,暗袭浪的贴身侍卫,原在蛮魔族中少有敌手,在烟城也是名声赫赫。
“你明知秘术会耗掉你一半灵力,若是出了差错还会伤及五脏六腑,为何还要……”听完这番话,朔月又气又恨,更多的却是心疼。
“你知道的,我们的族人,一生只能生育两次。他与我有救命之恩,又视如如命,我如何能报呢?暗家血脉,只剩这一支,这也是我可以为他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之一了。”见月如此气恼,罔痕打断她的话,虽面上是陈述事实,实地是在宽慰朔月的心。
“你都这样说了,我又能如何呢?好在,我这一生所学,能帮你把身子补回来。不然,我绝饶不了他!明儿我就让臻儿去瑶山采药。”朔月又细细地探了探痕的脉,心中的石头才落下。臻儿是个小草仙,本为一棵极其珍贵的木苣草,由朔月亲手种植培养,后滴了一滴心头血,续了灵力与她,她才化为小仙。
“好了好了,在事情结束前,我会遵守诺言好好活着的。”罔痕看着朔月微皱的眉心,语气轻松地说道。
“你记着就好!”面带怒色地吓唬道,转而又想起什么,灰色的眸子闪着光,“那孩子,取名什么?”
“银箫。他说初见我时,我正站在峰巅,手执一把银箫,与姐姐合奏《凤舞九天》,那场景极美。族灭后,我便再没见过家传的银箫与银琴,直到他把我从山洞中救回,将琴箫交给了我。我才知,他在得知我族灭的消息之后,前去寻我,一天一夜没合眼,却只找到了琴和箫。”
“听你这样说来,他对你可是用情至深。”朔月望着月光下美若仙人一般的罔痕,笑着说。
她们亲如姐妹,见罔痕找到了真正的幸福,朔月满心欢欣。
“光顾着说我了。你呢,作何打算?”听她的语气一本正经,朔月脸上的笑僵了。
转瞬间又一脸茫然地问:“我什么?”
“还装?你真不打算原谅蓝啸夜了?”省的她装傻,罔痕直奔主题。
“……其实,我早就原谅他了。只是我与他之间有太多误会,分开得久了,事过境迁,不知该如何面对。”朔月灰色的眸中掩不住的忧伤,看得罔痕心里也一阵酸楚。朔月和蓝啸夜历经了太多的磨难,却不能再一起,真是天意弄人!
“无论沧海桑田,你对他还如从前。”罔痕抚着她的肩,一语道破她的情事。
“从前是我太过执着,视他为一切,却不知,对他来说,我与普通女子无异。”月嘴上淡淡地说出这话,心中却酸楚难忍。
“你错过了他,那日你……”
朔月抬手示意,打断了她,“事情都过去很久了,别再说了。”
“好吧,但我要说一句公道话,他对你的心比你对他可是丝毫不差。”罔痕故意拖慢了语气,月听着这话,一脸惊异,瞬而又一脸自讽地笑了笑,不信。
“还说呢!你为什么要告诉他孩子的事?”朔月责备道。
“他可是孩子的亲爹!你能狠心瞒着他,我可做不到!”罔痕反斥责她,她哑然失语。
自蓝啸夜迎娶寒烟之后,她对他就如普通同僚一般,就连朋友都称不上,更莫说跟他坦白孩子的事。
“说起孩子,新任的法师就是我的孩子吗?”朔月拉起罔痕的手,牢牢抓住,一双灰色的眼眸满是期许。
“恩,是的。一年前,我和浪将他从霄螺上神那儿接回,明地说是血狼求贤,暗地也是希望你们能相见。但他全然不知他的身世。”罔痕娓娓道来,印证了答案的朔月虽满脸笑意,却归于平静。
“不知道也好,当初我向霄螺上神起誓,永不与他相认。但求他一生平安幸福,我便了了心愿。”眼角噙着泪花,包含着歉疚与思念。
“你也不必太过悲观。那孩子由霄螺抚养长大,许多方面都与众不同,待日后见过,你便知了。”罔痕深知朔月对那孩子的心,当初将孩子托给霄螺,也是为了保住孩子的性命。
在烟城中,自古便有规定所有法师不能未婚先孕,因生育时的法师若无丈夫的灵力护住心智,就会百倍地激化法力,丧失理智,大开杀戒,直至耗尽灵力生命结束。若有女法师触犯,执法之神便会让孩子胎死腹中。而朔月生育时,多亏有霄螺相助,才避免了涂炭生灵,也保住了孩子的性命。霄螺之所以愿意帮助朔月,一是因为青狐一族仅存的血脉沐云卿相求与她,二是因为她上万年来孤身居于瑶山涅云峰,只有花木草精侍奉在侧,实在寂寞,有个孩子相伴解闷又有何不好呢。
“一切都顺其自然吧,我相信冥冥中自由安排。很晚了,休息吧。”朔月望向浩瀚星空,早已将未来交予上天,无欲无求。
“恩,走吧!”罔痕转身提步而去,此时暗袭浪与蓝啸夜也该商议完了。
罔痕走后,朔月还在寻仙树下站了站,心中千丝万缕的都是那个人。见夜里起风微凉才回屋歇着。
她并没察觉,院子的拐角处,一个挺拔的身影陪着她站了很久,手中还拿着一件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