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魔宫凶名在外,太清观也不是任人欺凌的低门小户,这几人追踪杨业和凤倾雪,为的就是那蜃楼城秘宝,也都晓得,事情败露之后,两人定然不会给他们活路,于是随着蚩棙一声厉喝,几人便毫不犹豫的立刻出手。
程葫芦是几人里面极力主张对杨业和凤倾雪用强的,因此便也最先忍不住出手,只见他一声大喝,背后的硕大葫芦忽然凌空飞去,绽放出濛濛青光,高速旋转着向杨业撞来。杨业见状,取出青藜剑,随手一挥,剑身便拖着一道长长的碧绿剑气,砍在了那葫芦上面,但是结果却出乎杨业预料之外,只听“咚”的一声闷响,那葫芦毫发无损,只是滴溜溜转着退后数尺,就再度朝杨业撞来。
自从察觉被这几人跟踪之后,杨业和凤倾雪就暗中观察过这几人,通过神识感应,已经知晓几人的修为,因此杨业此刻看到那葫芦虽然诡异,却也不担心,如非通灵古宝,修士的法宝,纵然能够提升修士实力,却也难有质的提升。一个修士,凭借强大的法宝,或许能够以入微境初期的修为发挥出堪比入微境后期甚至大圆满期的实力,但是就算是入微境大圆满期的修士,也难以凭借法宝抗衡金丹境修士,二者之间,不是量的差距,而是质的区别,几乎无法靠法宝来弥补。因此,杨业看了一眼那个葫芦,神识感应到其上的气息,断定其并非罕见的通灵古宝,青藜剑便脱手而出,化作一道青光向程葫芦砍去,左手则直接一掌击在那撞来的葫芦上面。
青藜剑带着尖锐的啸声快如闪电般破空向程葫芦砍去,在离程葫芦数丈远时,忽然青光闪烁,又幻化出六七道相似的青光,分别向程葫芦眉心,咽喉,丹田三处要害刺去,另外几道青芒,则刺向了一旁的蚩棙。至于剩下那名女子,杨业则没有理会,他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有些想法,已经根深蒂固,实不愿去欺凌一个修为远低自己一个境界的女子。
凤倾雪本就出身无极魔宫,又是女子,自然没有这些迂腐念头,玉手轻挥,软烟罗化作匹练,就直接往那女子颈间缠去,下手狠辣,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念头。
程葫芦乍见那道青光突然幻做数道,神识感应之下,发觉每道青光散发的气息都十分相似,也分不清哪道是真,哪道是假,亦或者都是真的,再见那青光诡异,因此也不敢去硬接,伸手扯过身旁的蚩棙,纵身向后跃了丈余,躲过了那几道青光。他虽然与蚩棙不对付,却也晓得,彼此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值此关键时刻,不能丢下他不管。
两人退了数丈之后,便见到那数道青光,一击不中,在杨业神念控制下,调转方向,又再度向他们刺来,而与此同时,那个硕大的青葫芦,也被杨业一掌击飞,但是葫芦上的濛濛青光,却又更甚了几分。程葫芦见状,右手一招,那青葫芦便飞到了他的面前,随即青芒一盛,葫芦就变得一人多高,水缸般粗细,在那几道青光刺中他们之前,堪堪挡在了他和蚩棙之前。
那几道青光击在葫芦之上,仍旧只是发出“咚咚”几声闷响,便被震散,只余青藜剑悬浮在空中,再看那葫芦,上面散发的青芒似乎又盛了几分。与此同时,蚩棙也从心神受创中恢复过来,一拍腰间一个背囊,便听到“嗡”的一阵轻响,似是蚊群发出的声音一般,接着那背囊内便飞出一大团血红色的蚊蚋一样的微小飞虫来,这些飞虫一出来,便分作两拨,一波直接飞向杨业,另一波则飞到青藜剑之上,纷纷趴在剑上,将整个剑身都覆盖成血红之色。
杨业看着嗡嗡飞来的那团飞蚊一般的小东西,皱了皱眉头,觉着十分诡异恶心,偏生他的木属性功法,又难以对付这成千上万的微小蚊蚋,便不敢再隐藏修为,直接提聚灵力护体,身周散发出一层淡淡地犹如青烟的护体灵气,看到那团血红的东西无法突破护体灵气,便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向程葫芦那边,不由又皱起了眉头。
原来杨业神识感应之下,却发现不独那老头的青葫芦十分诡异,竟似能够吸纳对手的灵力攻击来强化自身,这蚩棙放出的这些诡异飞虫,也在缓慢地吞噬护身灵力和青藜剑上的灵力。
杨业见状,冷哼一声,身边无尽林木蓦然无风自动,枝叶摇动,沙沙作响,身上青芒顿时就浓郁了数分,而青藜剑,则一声轻鸣,光芒大盛,震散了附着在上面的飞虫,再度闪电般向那葫芦刺去,当刺中葫芦之后,仍旧如前两次一般,“咚”的一声轻响,随即便被弹开,那葫芦的青芒就再度盛上几分。
程葫芦见状,轻蔑的笑了笑,正要开口说话,就见到那青藜剑被震退之后,蓦然涨大,化作丈余长,一掌多宽的巨大青剑,发出呼啸之声,再度向那葫芦劈来。程葫芦还没来的反应过来,就听到“咔嚓”一声轻响,那巨剑从葫芦上洞穿而过,随即又化作四道青芒,“嗤”的一声轻响,刺穿两人双肩琵琶骨,余势不衰,带着两人身体,将两人钉在了地面上。而那硕大的青葫芦,被洞穿出一个大洞,落到地上,随即“咔嚓嚓”一阵轻响,从那洞口边缘裂开数道裂缝,然后“嘭”的一声,炸裂开来,化成无数碎片,散落一地。
程葫芦不料刚刚还看似占尽上风,转瞬之间,就形势彻底逆转,两人毫无还手之力,也无还手机会,便被击败制服,他躺在地上,痛苦地挣扎了几下,想要挣脱那两道穿肩而过的青芒的控制,却发现甫一挣扎,那青芒便更盛几分,丝丝灵力自青芒之上,从伤口之中,逆着经脉上行,更添几分痛苦。
程葫芦看向那白衣女子那边,发现她也已经被凤倾雪的软烟罗捆了个结结实实,苦涩的笑了笑,说道:
“你们都是金丹境的修士?”
许是没指望杨业和凤倾雪回答他,也许是已经笃定此事,程葫芦说罢,也没等着两人回话,便接着说道:
“我们看走了眼,也轻信了别人的话,以为你们是入微境的修士,败得不冤。”
凤倾雪随手一挥,两团幽黑的火焰脱手而出,瞬间将那两团失去控制,茫然飞在空中的血红飞虫烧了个干净,走到程葫芦身前,问道:
“你们为什么跟着我们?谁告诉你们我们的身份的?”
程葫芦却别过脸去,没有理会凤倾雪,凤倾雪冷笑一声,说道:
“你既然知道我是金丹境修士,又是无极魔宫的人,便该知道我的手段,何必要自讨苦吃?况且,若非那人告诉你们我们只是入微境修士,你们也不会有今日的下场,算来还是那人害了你们,你又何必为他隐瞒?”
程葫芦冷哼一声,说道:
“老夫当然听闻过你们无极魔宫的手段,你也不用拿这话吓老夫,我一把年纪了……”
程葫芦说到这里,七窍之中,蓦然喷出一股血柱,竟然自绝身亡了,凤倾雪倒没料到这老头居然如此决绝刚烈,事出仓促,连阻止的时间都没有,不由一呆。
那蚩棙见状,虽然与程葫芦向来不对路,也不由兔死狐悲,又觉着自己怕是也难以幸免,怒吼一声,全身上下,便忽然跑出许多奇形怪状的虫子,俱都朝着凤倾雪冲去,竟是要临死一搏。
凤倾雪看着这些恶心邪异的东西,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屈指轻弹,一粒蚕豆大小的黑焰闪电般射入蚩棙眉心,接着“嘭”的一声轻响,蚩棙整个人连同他放出的这些虫子,全都瞬间被黑焰吞噬,化为飞灰。
这两人一死,就只剩下那白衣女子一个活口了,凤倾雪转过头来,倒是害怕这女子也跟那两人一样,一心求死,便刻意微笑着,拿尽量柔和的语气对她说道:
“你不要怕,告诉我们,就不杀你,放你走,好不好?”
无奈无极魔宫向来凶名在外,凤倾雪越是这样,那女子便越怀疑凤倾雪居心险恶,不知道要用什么阴毒手段折磨她,吓得小脸苍白,偏偏又没有程葫芦那般的绝烈意志,一双大眼睛中,噙满了泪水,几乎要哭出来。
眼看已经死了两个,杨业看了看那女子,心中不忍,叹了口气,说道:
“她不愿意说,就算了吧。知道我们身份的人并不少,他们能从别人那里打听到,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至于为何跟着我们,大抵也是与之前那安胖子所说的两个传言有关。贪如烈焰啊,这些人,为了些子虚乌有的东西,贪念一起,最终还是引火**,害了自己。”
那白衣女子也知道杨业出身太清观,总算是名门正派,行事终归不似无极魔宫那般狠毒,闻言便知道自己能否活命,就要着落在杨业身上了,便睁着一双泪眼朦胧的秀目,祈求地看向杨业。她本就气质柔媚,此刻被软烟罗化作绳索困住,泪眼中透着惊惧害怕,又多了一丝哀婉媚意,越发显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怕是石人也得心动。
凤倾雪是晓得杨业脾气的,听到杨业的话,也怕自己行事狠辣,惹得杨业厌恶,便打算依了杨业,却见到这女子这般作态,心中冷哼一声,软烟罗蓦然缠到她细腻白嫩的颈间,接着“咯嚓”一声脆响,那女子面露惊愕,挣扎了一下,便不再动弹了。
凤倾雪收了软烟罗,回过头来,看着杨业阴沉的脸色,沉默了片刻,说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阴狠毒辣的邪魔外道?”
杨业晓得凤倾雪自幼被掳到无极魔宫,整日提心吊胆,小心翼翼,所接触的又大都是阴狠乖戾之辈,活在那样的环境中,耳渲目染,性情变得偏激,实也怪不得她,闻言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柔声说道:
“不是,你别多心。只是想起一段往事,心里有些难受罢了。”
凤倾雪闻言,迟疑了下,又问道:
“是什么事?”
杨业想了想,便将当年老道王志的事情同她大致说了一遍。
“吃一亏,长一智,从那以后,我便晓得,不是你肯放过人家,人家就一定洗心革面,对你感恩戴德的。这几人适才谈话,我们在暗处,也都听到了,我们要是落在他们手里,怕是下场也不比他们好到哪去,因此我并没有怨你的意思。”
凤倾雪嘴角重又绽出笑意,柔声说道:
“原来你也有见不得人的事情要瞒着你的宗门,那不是和我差不多了么,你要仔细哪天给墨无伤知道了,我看到时候你没准还得来无极魔宫投奔我呢,到时候可就再也见不到你那美貌师父和漂亮师妹了。”
杨业哭笑不得的摇摇头,说道:
“休要胡说,清宓长老只是代师授业,又不是我师父,那墨月也只是与我同门之谊,关系要好罢了。再说了,老道这事究竟内情如何,还不得而知,就算被观主得知,也未必就牵累到我,倒是你,小心莫要给凤百花知道你的秘密。”
凤倾雪看着杨业辩白,也不与他争论,咯咯笑着,御空而起,头也不回的喊道:
“快走吧,再拖下去,师父师妹还能不能见着我不知道,心上人你可就救不回来,再也见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