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火浣谷之后,墨无伤取出那个小哑铃,轻轻摇了摇,片刻之后,就见到夜色中一个小巧黑影从远处飞来,落到了墨无伤的肩头,正是遮天雕。
墨无伤轻轻抚了抚雕背之后,遮天雕极为通灵,立刻明白了墨无伤的用意,振翅飞上半空,体型瞬间变大,翼展已有三丈有余,然后轻拍着翅膀,等着墨无伤几人上来。待到几人都上来之后,也不等墨无伤吩咐,便一声轻唳,直插云霄,朝太清观所在的方向飞去。
在遮天雕相助下,一行人用了七天便回到了太清观,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事情。到了主峰之后,墨无伤先是对静端说道:
“你去告诉各长老来我这里议事。”
静端点了点头,御空离去。杨业于是便接下轮椅,推着墨无伤进了大殿,扶着墨无伤坐到上首那座石椅上之后,便要退下,却被墨无伤喊住,说道:
“站在我身后候着吧,等会儿还有话要问你们。”
片刻之后,陆续有接近二十位长老到来,落座之后,墨无伤便先开口说道:
“今天召诸位过来,是有些事情要告知你们。杨业,你来说。”
杨业闻言一愣,犹豫了下,不知道墨无伤要他说的究竟是什么事,正迟疑间,便听墨无伤继续说道:
“青鸾告诉你的那些事,你跟各位长老讲一遍。”
杨业之前还道是墨无伤看出了端倪,是要他交待他和太清观两女之间的事情,此刻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一五一十地将青鸾告诉他的有关妖界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便退到了墨无伤身后不再言语。
殿内诸位长老对杨业所讲之事似乎早已知悉一般,听罢并不觉得吃惊,只是低声窃窃私语了几句,便都看向了墨无伤。而其中一位坐的比较靠前的老者则开口说道:
“看来果然不出观主所料,如今妖界也变成这样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唉!”
墨无伤淡淡笑了笑,说道:
“人力有时尽,又有几个人能够看的那般长远呢!况且以当时的情况,纵然他们知道如今这个结局,只怕仍旧会做出那样的决定的,毕竟以当时来说,那是无数年后的事情,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只怕尸骨都归于尘土了,纵然天塌地陷,也与他们无干,他们自然不会去考虑。”
那老者点点头,却又忽然一瞪眼,对站在墨无伤身后的程旺呵斥道:
“孽障,那是你站的地方?还不下来!”
原来这老者正是程旺的师父,太清观的戒律长老,程旺对其极为惧怕,闻言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立刻跑了下来,老老实实的站到他师父身后,一动也不敢动。老者却仍不甘休,回过头看着程旺问道:
“说,这一路上都干了什么,有没有做出辱没我太清观名头的事情。”
程旺本就嘴拙,又对这师父极为畏惧,再加上此刻殿内坐满了长老,一时张口结舌,什么也说不清楚了,老者见状,不由愈发恼怒。
就在此时,周子元插嘴说道:
“师伯勿恼,这些日子程师弟一直同我在一起,一路上所发生的的事情,我都知道,便让我来说吧!”
那老者闻言,倒不好再发作,朝程旺冷哼一声,点点头不再说话,程旺也不由松了口气,看向周子元露出一个感激的眼神,周子元不理会程旺,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周子元讲完之后,殿内众长老一时议论纷纷,有好奇墨无伤要帝流浆和本源之火何用的,也有怒斥天河剑宗的……。众长老小声说着,忽然听到一人高声问道:
“杨业,你为何对无极魔宫那两个女子如此着紧?须知她二人皆是魔宫宫主凤百花的嫡传弟子,是我太清观的死敌!”
此话一出,殿内顿时鸦雀无声,大部分都朝站在墨无伤身后的杨业看去,而与杨业相熟的几个长老中,清河则看了看周子元,又看了看杨业,然后再度看向周子元,眼中露出一丝莫名的意味;而程旺的师父,则给了正要张口替杨业辩驳的程旺一个严厉的眼神,低头垂目,不言不语;自始至终闭目冥思,一脸冷清的白发美人清宓,则忽然睁开眼,看了周子元一眼,眼神显得有些冷厉,随即便又立刻闭上。
杨业闻言则心中一沉,看向说话之人,发现是一个身形消瘦,面容清癯的中年道士,自己并无印象。见这中年道士此刻正看着自己,杨业张了张口,正考虑着如何措词,便见到墨无伤摆了摆手,制止他说话,然后轻咳一声,不疾不徐的轻声说道:
“这件事不是你们该操心的,其中详情,我与清河、清宓都知晓,只是事涉隐秘,不便告知大家,就不要问了。”
众人闻言,便都朝清河和清宓望去,清宓只干脆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清河接着便也点了点头,对其余人说道:
“确有其事。”
众人闻言,便都作罢,不再提此事,随后戒律长老便问道:
“观主召我们前来,可还有其他事情吩咐吗?”
墨无伤摇了摇头,对众人说道:
“主要便是告知你们妖界之事,应对之策,我们也早已议定,已无需再言,都散了吧。”
待众长老都走之后,墨无伤对站在一旁的周子元说道:
“你也回去吧,记得好生修炼,莫要辜负了一身好资质,早日到了金丹境,为师有新的功法教你。”
然后又对杨业说道:
“杨业,走,推我去后山,陪我走走。”
周子元闻言有些踟蹰,见墨无伤已经被杨业搀扶着坐上了轮椅,只得点点头,回道:
“是,师父,徒儿告退。”
说罢,周子元便退出大殿,御空朝住处飞去,走在半路上,却见到清河站在那里,正向他看来,似乎是在等他,于是便来到清河身边,问了声好。
清河点点头,看向周子元,沉默了片刻,才说道:
“你对杨业有怨气?”
周子元闻言顿时有些震惊,随即就变得有些茫然,惊讶道:
“清河师叔说什么?”
清河淡淡笑了笑,冲周子元摆摆手,说道:
“我还没老糊涂,眼也没瞎!你也没你自己想象的那般会隐藏。我告诉你,你当时替程旺讲出那番话,满殿上下,瞧不出你那点心思的,恐怕也就只有那个自幼生在太清观,不谙世故的清迟,也只有他,如你所愿,向杨业诘难。”
周子元听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几次张了张嘴要说话,却都没有出声,清河则摆摆手,又对他继续说道:
“我晓得你心里不忿,按理说,你资质比杨业好,人也聪慧,修炼也用心,你师父纵然不偏向你,也不该厚此薄彼,可是,唉!他所有的心思,似乎都用在了杨业身上,对他几乎到了溺爱的程度,煞费苦心为他改变资质不说,连他同无极魔宫两女间的事情,也是不闻不问,纵容包庇。这其中究竟是何原因,莫说是你,就连我也觉得匪夷所思!”
周子元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
“刚才在殿里,您不是说知晓这其中的事情么?”
清河苦笑着摇摇头,说道:
“我哪里知道,若非你提起,我连杨业同那两女有牵扯之事都不知晓,不过是在替你师父圆谎罢了!不过我瞧清宓的反应,似乎有些奇怪,或许是真的知道些什么的。”
周子元此时已经听出,清河用意不在向他问罪,犹豫了下,又问道:
“不知师叔在这里等我,所为何事?”
清河拍了拍周子元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道:
“人心如水,波澜不平,总有个亲疏远近,你不该太在意这些。你师父的性子,我多少了解一些,他纵然偏爱杨业多一些,该教你的东西,一样不会少,将来成就如何,还是要看你自己努力。我也不瞒你,你师父的身子骨不大好,不晓得还能撑多久,前些日子,我同他谈过,让他从你们师兄弟中选出一人好生栽培,以防将来有个万一,不至于在观主之位的交替上出乱子。”
清河说到这里,看了看周子元紧张急促的样子,笑了笑继续说道:
“我说过,你师父的性子,公归公,私归私,不论多么偏爱杨业,那都是私心,观主之位,却是公事,他不会在这上面有失公允。不过他话里的意思,却是不想立下这即位之人。可是观主之位,非他一己之事,他不管不顾,我也奈何他不得,但是为整个太清观计,我却要早做准备,这也是我分内之事。”
周子元听到这里,隐约猜出一些清河的用意,迟疑着问道:
“师叔的意思是?”
“你师父虽然对谁做这即位之人不置可否,但是却已经放下话来,此事让我看着办。另外,我一直忙于观内琐事,一直也没有一个衣钵传人,前几天已经同你师父说过,打算让你继承我这一脉的功法,你师父已经允了。”
周子元心思伶俐,闻言立刻大喜过望,对清河行了一个弟子礼,说道:
“弟子以后必定加倍努力,定不负师叔栽培!”
清河欣慰地点点头,拍了拍周子元的肩膀,说道:
“嗯,回去吧!”
然后便也御空而起,飞向了自己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