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沿着熔浆河又走了一个多时辰之后,一行人里面修为最弱的麻萱儿,虽有灵力护体,也不由渐渐鼻尖腻汗,双颊热的通红。麻管事看到麻萱儿的状况,有些担心,便向身边的胡唯晟问道:
“胡道友,敢问还要多久能到?”
胡唯晟闻言大致估算了一下走过的路程,回道:
“估计快该到了。”
麻管事点点头,又看向麻萱儿,向她问道:
“还能坚持住吗?若是不能的话,就不要跟着了,在这里或者返回去等着我们就是了。”
麻萱儿摇摇头,回道:
“六叔不用担心我,只是觉得有些热,还远不到支撑不住的时候,胡前辈不是说已经快到了吗,走吧,我没事的。”
又走了约有一盏茶的时间,杨业便看到视线尽头出现一堵石壁,堵住了去路,便指着前方向向胡唯晟问道:
“前面好像没有路了,是不是到了?”
胡唯晟的目力没有那么好,还未曾留意到前面的情况,闻言极目望去,这才隐约看到,点点头回道:
“没错,那里就是这熔浆河的源头了,火龙口就在那里。”
众人走近之后,便看到一面巨大的赤红色石壁,立在熔浆河之上,将去路堵得严严实实,在这石壁正中央,离熔浆河面五六丈高的地方,连接着一个同样用赤红色岩石雕刻成的巨大龙头,龙头张着口,想必就是胡家人所说的火龙口。在龙口的正下方,有一个三丈多宽的石质拱桥横亘在熔浆河面三尺之上,石桥的材质,看上去也同那石壁和石龙头一样。
胡唯英指着那石拱桥,对周祁和凤倾烟说道:
“石桥正中央,正对着龙口的地方,有一个三尺见方,尺余深的石槽,火髓就在那里面。”
周祁闻言点点头,说道:
“带路,我们上去看看。”
那石桥中央的确有一个石槽,石槽之内,有四团鸡蛋大小的松脂一般的晶亮圆球,想必就是胡家所谓的火髓。周祁盯着石槽看了片刻之后,俯下身伸手轻轻弹了其中一枚火髓一下,任那火髓在池底轻轻滚动,然后回过头来,面露一丝讥诮之色,对胡唯英说道:
“当真是还剩下那么‘一点’。”
胡唯英听地出周祁话中的意思,闻言不免有些尴尬赧然,想了想,又说道:
“若是这些不够的话,我那里还有一些未曾用完,从族人手中,应该也能再征集一些。”
说着,犹豫了下,看了胡唯晟一眼,又添了一句:
“若是二弟那边的人肯配合,还能再多些。”
周祁亲眼见到胡唯英口中的“一点”之后,现在听着胡唯英这次又说到“一些”,只恨不得将其一脚从这石拱桥上踹进滚滚熔浆之中去,但是火髓一事事关重大,终究也只得强压下怒气,冷哼一声,说道:
“别‘一些’、‘一点’的,说清楚,到底有多少?”
胡唯英听到周祁已经隐隐有些怒气,不敢再东拉西扯,连忙回道:
“我自己的,加上我这边的族人手里的,统共能有这池中的一半左右。”
一旁的胡唯晟见周祁望向自己,想了想,也回道:
“这些年大哥掌权,打压我这边的人,以各种理由克扣本该分配给我们的火髓,以致我们自用尚且不够,存余的就更少了,至多也只能搜集到这石槽中的四分之一多罢了。”
胡唯英听到这话,便要反驳,但是看到周祁脸色不豫地瞪了过来,只得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周祁听罢,分别看向胡唯晟和胡唯英两人,问道:
“就这么多了?”
两人没有说话,俱都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周祁见状,脸色不由变得愈加阴沉。胡唯晟还罢了,见状并不如何担心,毕竟这事同自己牵扯不大,都是胡唯英的手尾,有杨业几人在,周祁不大可能迁怒到自己头上来。胡唯英见状,心中则越发忐忑,倒不是担心周祁会对自己怎么样,而是满脑子都在想对方还肯不肯赐予自己无极魔宫的高阶功法神通。
杨业见周祁脸色难看,便问道:
“你到底需要多少?”
周祁紧绷的脸略微缓和,苦笑着摇摇头,没有立刻回答杨业的话,而是对一直沉默的凤倾烟说道:
“劳烦凤师姐把那东西先借我一下。”
凤倾烟闻言,先是看向杨业几人,迟疑了数息,才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个用黑布包裹着,两尺来长,手臂粗细的东西来,递给了周祁。
杨业看到那外面用来包裹的黑布泛着一种幽黑的光泽,材质十分特殊,非寻常布料,而且上面有银灰色的隐晦暗纹时隐时现,显然布上刻画有禁制,便猜测其中包裹的东西,绝非凡物,但是当周祁将黑布抖开,露出里面那东西的真容时,杨业不由一呆,问道:
“一截木头?”
那东西确实是一截木头的模样,看样子,大致是松木。周祁闻言点点头,直接将那截木头抛给杨业,回道:
“可不就是一截木头么!不过你可别小看它,虽然瞧着像是十分普通,但是老头子跟我说,这东西是建木的一截枝桠,并且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鲲鹏常年栖息于上的一枝。”
杨业见周祁随手抛过来,还以为此物真的不值什么,接在手中,还没细看,听到周祁的话,不由吓了一跳,传闻建木勾连天地,有鲲鹏居于其顶,神异非常,后来建木崩塌,化为天地灵气消散一空,天与地之间,便自此再无接连。若这传说属实的话,建木当不该有枝桠留下才是,于是杨业惊疑地问道:
“当真是建木?”
周祁撇了撇嘴,回道:
“谁知道呢。照我说,老头子的话多半是不靠谱的,那建木都是传说中的东西,有与没有还是两可,就算有,谁也不知道它长什么样,老头子又不是从那个时候活到现在的,如何就能断定这就是建木枝桠,再说了,就算他能看出这是建木枝桠,难道还能看出是不是鲲鹏常在上面栖息的?这上面又没有留下鲲鹏的爪子印。”
杨业闻言,又仔细查看了一番这所谓的建木,可是还是看不出与寻常木头有何区别,抬头向周祁那边望去,见到周祁浑不在意,但是凤倾烟虽然带着白纱斗笠,看不到面貌,杨业却能觉出她正在谨慎戒备地看着自己,杨业见状,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也失去了探究的兴趣,将其递还给了周祁。
周祁接过来之后,似是对凤倾烟的警惕和不满一无所觉,拿着那截木头,来到石桥边上,直接将那截木头的一段放进炽热熔浆之中,对杨业说道:
“不过这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建木,但是确实不同于寻常木头,你看,这熔浆怕是能够熔金化铁了,但是这木头放进去,一点事都没有。而且我当初在极北的时候,还偷偷背着老头子拿利刃劈过,拿真火炼过,可是连一丝痕迹都没能留下,可谓是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啊。”
凤倾烟在一旁再也看不过下去,斥道:
“行了,你胡闹够了没有。”
周祁闻言,这才将那木头从熔浆里拿出来,甩了甩上面粘着的熔浆,特意伸到杨业面前,让杨业看了一遍,这才用那黑布随意一裹,丢给了凤倾烟,凤倾烟接过来,冷哼一声,重新用那黑布仔细包裹好,这才收回到乾坤袋中。
杨业想了想,问道:
“你们要那火髓,和这建木有关?”
周祁点点头,回道:
“是啊,按照老头子和凤大宫主的吩咐,要把这东西完全浸在火髓之中九九八十一天方可。可是你看,就这么点火髓,怎么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