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白龙的质疑,杨业并没有解释,而是问道:
“你因天狐之事,未能化龙,最终被幽囚于此,至今不得脱身,这无数年来,你可曾后悔过?或者说记恨过?”
片刻之后,那白龙回道:
“世人尽皆传言说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可是却很少有人知道,那只是洪荒时候的事情了,洪荒之后,我水虺一族,若无意外,寿命皆不过百年,根本就活不到化蛟的那一天,更遑论化龙了。我原本也应该与同族一般,百年之后,归于尘土,天幸遇得天狐点化与帮助,才有百年之后的一切,这一身修为,一世性命,皆是拜天狐赐予,她纵然要取我性命,我也不会有一丝怨恨之心,更何况只是替她保管一样东西。这些年来,每每想起此事,总是愧疚失信于她,未能如期将所托之物交还到她手上。人类,我虽不知你为何身上带有天狐的气息,却矢口否认于她有任何关系,也不知你所说的天地巨变是真是假,但是被幽囚于此无尽岁月,难得碰到一个人,所以才跟你说了这么多话,不过我的力量因为此地禁制的缘故,已经越来越弱了,连说话对我来说,都已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你若不愿救我,那就请离开吧,我还要保存所剩不多的力量,继续沉睡下去。”
杨业已经猜出,白龙所说的自己身上有浓郁的天狐气息,或许是因为与晏清霜朝夕相处十年所致,晏清霜为天狐血脉,具有天狐的气息,也是极有可能的。但是他对这白龙,却全然无知,对它所说的话,也不敢轻易相信,自然不敢贸然将其放出,而是旁敲侧击,放心之后,才决定救他,于是闻言便对那白龙说道:
“我该如何救你?”
那白龙虽说被幽囚无数年,早就看淡了一切,但是若有脱困的希望,自然也不肯放弃,闻言很快惊喜地回道:
“水虺本属水族,修炼化形之后,一身修为,也皆是水属性灵力。那两个妖王为防止我实力恢复,特意把我囚禁在这处火系灵力浓郁的地方,周围贴的这些灵符,也全是为了在此地聚集火系灵力,排斥其余各系灵力的,可以不用理会。唯一用来禁锢于我,使我不得动弹的,便是我身下这个法阵,此阵也属寻常,我不过因为灵力枯竭,才无法挣脱。从现在你站的地方往前走五尺,再往左四尺,便是离位,离为火,聚南明之气;从离位往右三尺,再往前五尺,便是艮位,艮为山,主禁锢镇压,使我肉身无法行动。你若要救我,稍后我会以仅存的灵力做一次挣扎,届时离位与艮位上皆会有符文浮现,这两处的符文,便是这两处阵眼的阵符,你只需先击碎离位阵符,然后再击碎艮位阵符,便可使我脱困,以你的实力,击碎阵符,易如反掌,不过你要记住,必须先得击碎离位阵符,顺序不可错乱,否则的话,阵内聚集的南明之火,便会瞬间发动,将我肉身烧成灰烬。这两处阵符,只会出现一刹那,我没有多余的力量多次尝试,机会只有一次,你先准备好之后我们再动手!”
杨业看向白龙身周,按照它所说的方位,大致确定了离位与艮位的位置,然后点点头,对白龙说道:
“好了,开始吧。”
杨业说罢,数息之后,便看到白龙周围的地面上,忽然如之前那次一般,浮现出许多赤红色的符文来。杨业一眼看去,只见白龙所说的离位和艮位之上,果然也有两个符文显现,但是却瞧不出与别处的符文有何不同,不过杨业也知道时间紧急,此刻不是深究的时候,见状毫不犹豫的并起右手食中二指,快速朝离位点去,一道青芒闪电而过,击中离位上的符文,将其击散,消失不见,随即杨业再度骈指一点,如法炮制,将艮位阵符也击碎。
随着离位和艮位的阵符被击碎,整个法阵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剩余的符文尽皆绽放出刺目的赤红色光芒,然后“嘭”的一声轻响,全都消失不见,地面重新回复了原样。
满地符文消散之后,那条白龙仍旧匍匐在地,一动不动,杨业等了片刻,见脑海中仍旧不闻那白龙的声音,不禁暗自疑惑,便打算走上前去仔细查看一番,可是刚欲抬脚,便看到那近十丈长的白龙身躯,开始快速缩短变小,杨业见状,便不再上前,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
只数息之后,那条白龙便缩至六尺余长,然后身形一阵朦胧,化作了一身白衣,黑发披肩的人类模样趴在地上。
杨业虽然看不到它的相貌,但是也能从其身形上推断其应该是一个女子,果不其然,白龙化形数息之后,便缓缓的挣扎着坐了起来,露出了面孔朝向杨业,杨业看了一眼,发觉其相貌比起自己认识的凤倾烟、凤倾雪、静宁等几人也是不遑多让的,称得上是人间绝色。
白龙所化的女子坐起之后,先是盘膝坐下,闭目入定,想是打算先恢复一些灵力,可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之后,便再度睁开眼睛,慢慢站起身来,走到杨业面前,对杨业行了一礼,说道:
“我名白音,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声音倒与之前直接在杨业脑海中浮现时完全不同,显得异常清脆动听。
“我姓杨,单名业。”杨业告诉对方名字之后,有些好奇地问道:“你能化形?”
白音许是被困至今,甫得脱困的缘故,显得十分开心,笑着点点头,解释道:
“化形是一种境界,只要境界到了,不管有没有灵力,都是可以幻化人形的,我离化龙也只是一步之遥,已是化形期大圆满的境界,自然能够化形的。还要多谢杨道友救命之恩,若非有你相助,我还要继续幽囚于此,以我眼下的状况,再不得脱困的话,用不了多久,就再也撑不下去了。”
杨业摇了摇头,对白音说道:
“你无须客气,修道之人讲究缘法,你囚禁于此,无数年来无人得知,偏偏让我给遇到,这便是缘法,我也是顺势而为罢了。”
白音笑着点点头,不再与杨业客气,然后略一沉思,又疑惑地问道:
“恕我冒昧问一句,杨道友既然说并不认识天狐,为何身上会有如此浓郁的天狐气息?之前你矢口否认,我还道深处阵法之中,再加上灵力枯竭,是以感应错了,可是此刻在你身边,却能分明感应到这种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