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日月光华,却不知从何处泛着一种柔和的淡蓝色光芒,因此并不影响视线,杨业向四周打量了片刻之后,忽然皱眉说道:
“秦氏典籍上说,那海眼只能存在一夜,日出的一刹那,便会消失无踪。如此算来,我们只剩下至多两个时辰,怕是不能逐一去搜查了,这府邸如此庞大,亭台楼阁众多,不知麻道友可知你们要寻找的东西,究竟位于何处?”
麻管事摇头回道:
“我们麻家只能确定此物就在这处上古遗迹之内,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余任何关于此物的线索,所以只能逐一搜查,直至寻到为止。而且据我所致,除了我们要寻找之物,此地尚有许多奇珍异宝,逐一搜查,亦可收获良多。”
这府邸占地足有七八里方圆,一眼望去,亭台交错,楼阁林立,凭他们六人,若要全无遗漏的翻查一遍,莫说两个时辰,两天也未必能做到,于是周子元闻言便反问道:
“可是那样一来,海眼消失,我们又该如何离开此地,难道要等到下次月蚀,海眼再次出现之时吗?”
麻管事没有在乎周子元不满的语气,笑着回道:
“秦家对此地所知并不完全,他们只知道那海眼就是通往这个玄界的秘径,却不知晓,这个玄界其实有两条秘径,那海眼只能进,却不能出的,另外那一条秘径,恰与此相反,是只能出而不能进,并且那条秘径与这海眼不同,是永远存在的,并不会消失,所以诸位尽管放宽心就是了。若非如此的话,麻某也身处此地,岂不是也要被幽囚于此?”
麻管事见众人放下心来,继续说道:
“那咱们就合计下,看怎么个搜查法,此地我们所知有限,未必没有危险,不可冒然行事。”
几人在原地商量了片刻,却并未达成一致。按照麻管事的意思,反正时间充裕,为安全起见,六人聚在一起,就从这正门开始逐一搜查,直至将整个府邸搜查完为止。而向来不怎么发表意见的周子元,这次却坚持要分头行事,说是六人各自负责一片区域进行搜查也可;或者分成分成两拨,麻家三人一起,剩下他们三人一起亦可。
杨业大抵能够猜出麻管事的心思,六人聚在一起,除了安全上的考虑外,更多的则是对自己这方的猜忌,害怕他们麻家所要寻找之物会为自己和周子元所得。但是周子元提出分头行事是出于何种目的,却令杨业感到有些费解,于是一直看着周子元和麻管事在那里争执,却没有说话。
麻管事和周子元争执了片刻,眼看费尽唇舌,周子元都不为所动,争执几乎就要变成争吵,于是便干脆放弃继续和周子元沟通,看向杨业,沉声问道:
“杨道友怎么说?”
杨业闻言,看看麻管事,又看看周子元,最后忽然目光转向白音,问道:
“白姑娘觉着呢?”
白音淡淡回道:
“怎样都好,我没有意见。”
杨业点点头,不去看周子元,盯着前方建筑,说道:
“就按麻管事的办法来吧,还是稳妥些好。”
周子元闻言,看向杨业,眼神似乎有些闪烁,最终也别过脸去,不再说话。
计议已定,几人便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道,绕过照壁,朝最近的正厅走去。麻管事边走边对杨业说道:
“记得之前杨道友说过,你们来此也是为了寻找一样东西,却不知那东西可有什么特征?我们知道了,也好代为留意。”
杨业摇摇头,回道:
“麻道友有心了,只是我们所要寻找之物,有些奇特,眼下我还无法说出它的具体特征,要等见到之后,才能确定。”
麻管事闻言便不再提此事。
进了正厅之后,大致搜索了一番,麻管事便说道:
“正厅一般用作待客、议事之类,一无所获也是正常,走吧,咱们去其他地方找。”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几人搜查的多是些卧房、阁楼之类的处所,此类所在,通常不会放置重要的东西,因此几人仍旧一无所获。见此情形,性情最毛躁的麻逸风忍不住说道:
“这样完全是在浪费时间,我看这类屋舍就先舍弃了吧。”
麻管事未置可否,指着前方一座偏殿,说道:
“走吧,先进那里看看再说。”
麻逸风除了发牢骚,做不得主,闻言只得跟了上去。这偏殿如同其他他们搜过的那些寻常房屋一样,虽然紧闭着大门,却并不存在禁制,推开大门进去,便发现整个殿内空空荡荡,连桌椅也无,只在殿内正中央放置着一个七尺来高的木架子,架子之上,则盘踞着一只石刻的雄鹰。
几人走上前去查看了一番之后,麻萱儿有些疑惑的说道:
“难道这偌大的一座大殿,就是为了放置这么一个石雕?”
麻管事也觉得疑惑,想了想之后,回道:
“上古之时,与如今多有不同,修士习性也未必如现今这般。许是这遗迹的主人,酷爱此类物什,是以才如此对待此物,以示重视。”
麻萱儿点点头,又看了一眼这石雕雄鹰,忽然又疑惑地说道:
“这只鹰好奇怪,头上有角的。”
这石雕雄鹰,做展翅之状,惟妙惟肖,可是不知为何,在那雄鹰的头部,却雕出了一个三寸余长的尖锐利角,令人觉得十分怪异,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麻逸风似是也觉得好奇,便伸手欲要去摸那尖角,就在快要触及时,却猛然听人斥道:
“住手!”
麻逸风猝不及防之下,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是白音,不满地说道:
“我不过就是心中好奇,随意摸摸看。不过是一个寻常石雕,你若在意,尽管拿去就是,我还能跟你抢不成,何必这样?”
白音冷哼一声,说道:
“寻常石雕?无知!”
麻管事听出一丝异样,连忙问道:
“莫非其中另有玄机?还望姑娘赐教。”
白音看了麻管事一眼,似是觉得他如此态度,也不好置之不理,于是迟疑了下,便回道:
“上古鹿吴之南,有水曰滂,水有兽焉,名曰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是食人。”
麻管事觉着这番话有些熟悉,想了片刻,隐约记得似是上古山海志之中的一段,便问道:
“这就是蛊雕?”
白音点点头,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