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棵树的长度真是出乎意料,朱烨一直往下滑,滑了大约百丈才到底,这么长的巨木,得长多少年?就现在的物种,哪怕是长一万年,估计也长不了这么高大……难道荒古时代的树木本就比现在高大得多了?
下到底部之后,便进入了一个人工开凿的隧道,那隧道可容纳车马通过,高约丈许,在如此深的地底开凿一个如此长的隧道,那本身就是一件浩大的工程,当年满琼兰虽然有说过自己出生地的情形,但她断断续续的,说得并不全面。现在朱烨就疑惑得很,这个隧道在满琼兰出生伊始就已经存在,那么如此一个偏僻的不属于任何一个王国的地方,子民们为什么要耗费如此大的劳力来修建一个隧道呢?
这个地方能够培养出满琼兰那样的圣者,一定是非同小可的,更非同小可的是,在培养出满琼兰那样的人物之后,这个地方还是一如既往的低调,一如既往的不为人所知。
大约往前走了七里地,朱烨却是追上了初九。女孩子天生怕黑,不像朱烨有夜视的能力,更习惯于在夜间潜行。当初九见到朱烨那一对萤光闪烁的眸子,甚至都吓了一跳,以为是某种野兽追了过来。
朱烨拉了初九的手,那小手汗津津的,足见那小心肝受了多大的惊吓。她几乎是趴在了朱烨的肩膀上,丝毫不避讳地用那青涩的胸膛紧贴在他裸露的手臂上,然后她觉察出了一丝异样:“哥,你的衣服呢?你受伤了?”
“没受伤,只是袖子被烧了。”
“哦……哥,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地道里面好像有人呼吸,我们好像走在一个巨兽的咽喉里……”
朱烨捏了捏她的手:“那是你自己的呼吸,不要胡思乱想,这个世界还没有那么大的巨兽,如果有,我一定知道的。”
“哦……”初九对于朱烨的老人精和大话王的做派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她也很享受他的自信,不管如何,那会让她的心很安稳,感觉很有依靠。不过她又想起了一个新问题:“哥,为什么你的眼睛会像野兽那样放光芒呢?”
“那是练的,一种叫夜视的技能,练了我就可以在夜里看得更清楚。”朱烨难得有耐心地解释。
“那教我。”
“不教,你的体质不适合练。”朱烨只能如此说了。
“哦……哥,这个地道真长啊,我们走了多久了?走了多远了?怎么还没到洞口呢?会不会没有洞口呢?”
听着初九的叨絮,朱烨没说话,隧道里两人的脚步踢踢踏踏地一直延绵,很是落寞,他突然忍不住想:当年的满琼兰在离开的时候,是谁牵了她的手呢?是不是也像初九这样叨叨絮絮,小鼠似的惴惴不安呢?
这种想法令他的心酸溜溜的,这感觉很不好,他使劲甩了甩头,要将这不合时宜的念头给抛开。
这令敏感的初九倍感奇怪,不过这次她到时抑制住了自己的好奇,没问朱烨,只是轻轻地擤了擤鼻子。虽然还没到目的地,但是她也觉得不会太远了,因为空气没那么寒冷了,甚至有一种花粉的气味,到了么?她心情变得莫名激动起来,前方等着他们的会是一个世外桃源么?她和朱烨到了这里会走不出去了么?如果那样,倒也满不错的啊。
又走了一里地,面前终于豁然开朗,两人走出隧道,齐齐呆住了。眼前所见,实在是太出乎想象了。这里是哪里?肯定不是木石山,甚至不是浮石山。叫他们吃惊的不是百花盛开,不是飞瀑如帘,不是庭廊回绕,不是身处冬季这里却春机盎然,不是这些,绝非是这些。刚才他们看到的那棵巨木,本以为是上古化石,但这一次他们见到实物了,这里有三棵高可参天巨木,用独木成林来形容都太小气了……
而这里的居民显然就是住在树上的,看着依附在巨树树洞里的住宅,朱烨突然记起了满琼兰的述说,说她小时候住在树上,爬来爬去的,好惬意好单纯,她好留恋……这一切现在真切地呈现在他的面前,他仿佛看到满琼兰稚嫩地在树上攀爬的场面,那感觉,恍如隔世。
初九突然说:“哥,你发现没有,这里的元气,好像比外面要充沛得多了。”
“嗯……果然有木兰村啊……”朱烨突然有点明白满琼兰为什么修炼速度会那么快了。他自己出生天元大陆,这里虽然不是天元大陆,但是元气比天元大陆还要充沛,这可真是千金难求的洞天福地啊……
“这里的人呢?这里的房子建得那么可爱,人一定不错,可是怎么没看到人呢?”
朱烨吸了一口空气,眉头突然皱了起来:“不好……血腥味好浓!”
“啊?”初九吓了一跳,嘴张得大大的。
“但杀人者应该已经离开了,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
朱烨本想留她在这,却又更不放心,于是点了点头,捏了她的手,向前走去。
地上到处可见木兰蝶的尸体,数量极大,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这入侵者好厉害,竟然将漫天飞舞的木兰蝶全部震死!据满琼兰当年所说,木兰村的村民,每天都会喝析木茶,这样才不会中毒昏睡。这入侵者竟是知道这个秘密的,所以直接震死了这些木兰蝶。
他们默然向最近的一棵大树走去,离地大约三尺就有一间房,将榈树的枝条编织成辫子状作为门帘,撩开门帘,里面骇然躺了三具尸体,那是典型的三家之口,最小的孩子不过才五六岁,三人的死状都是一样的,七窍流血而死,肌肤可见斑斑红点,那是巨力挤压,使得内脏粉碎,经脉爆裂而死的症状。
在朱烨检视尸体的时候,初九扭过头去,她已经不忍看了……
接下来,他们又走访了几个地方,无一例外,死状几乎都是一样的,后面就没必要再看下去了。朱烨突然感觉到一丝侥幸,从现场来看,这些人死了也就是两三天的时间,如果自己和初九来得早一些,可能正好就赶上了这场杀戮了,虽然这种手段他不是没有见过,却不是此时的他可以承受的。
初九已经泪眼婆娑了:“哥,究竟是什么人这么狠心,杀了这么多人?这些人惹他们什么了?就算是大人惹他了,小孩子也没惹他们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些人是因为一件宝物死去的。”朱烨叹息道,“所以啊,初九,你身上那件宝物,不能再让第三人知道了。”
“哦,知道了。他们怎么能这么狠心杀小孩子呢?”
“如果我没猜错,来的是有几人,但只有一个人出手,直接一招把这个地方的人全部杀死了。”朱烨突然道。
“一个人杀的?那这个人得有多嗜血,多残暴?”
朱烨无语:你怎么不说这个人有多厉害呢?你怎么不追问我那件宝物是什么呢?”
朱烨带着初九走到飞瀑之下,其水清冽,可见水底,水底一块岩石被撬了,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朱烨叹息:“宝物已经取走了,可以此地依然如此元气充沛,这件宝物,可真是太不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