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吞服了四枚淡黄色丹药,调息良久,夏凡才算捡回了一条命,身体恢复七八成,如果再吞下白玉瓶中最后一枚丹药,想来就会完全康复,但他想想又放弃了那么做,而是选择将白玉瓶贴身收好。
这时,灌顶觉醒也已经轮到了最后一批。
轰!
灵河骤然翻腾起来,仿佛水龙王在咆哮,一名蓝衣少年在灵河中若隐若现!
觉醒殿中绝大部分人都不禁变色,夏凡听到一位靠近他的行修喃喃道:“看来,这次新人中又出了一个不得了的天才,应该有一样属行资质至少是七品!”
七品?夏凡心中咯噔一响,苦涩地咽了咽口水。
能感应灵气存在只能证明有行修资质,而行修资质具体又细分为九品二十七阶,七品资质绝对是万中无一,能让超过九成的行修绝望。
轰响不绝于耳,那是灵气贯通经脉引发的响动,在空旷寂静的大殿中格外刺耳,一位年老执事激动地站了出来,在向云雨夕请示后,亲自为下方那名新人护法。
这最后一人足足在灵河中待了六分钟才出来,浑身流溢灵光,焕发光彩,令满堂新人皆是黯然失色!
年老执事迫不及待地把住那人的手腕,稍稍试探,旋即狂喜道:“一阶大成行者!”
云雨夕眸子微微闪动,自进入大殿后第一次轻启樱唇,声音如空谷幽兰,空灵澄净,美妙动人。
“既然如此,便有劳刘执事将他送去夕落山主山了,他的资质会由我父亲亲自测试。”
“是,大小姐。”接过云雨夕弹过来的令牌,刘执事便迫不及待地拉住那人,呼啦一下飞出了觉醒殿。
夏凡也是记住了那人的名字,风城,风涛。
天才,总是有的,哪里都不乏天才。
夏凡暗暗攥紧了拳头,跟随人流向觉醒殿后方走去,他们将按照正常程序进入下一个环节,也是最后一个环节,资质测试。
无论是灵气感应测试,还是灌顶觉醒,说到底都是为最后的资质测试做准备,而一切,也将在这里尘埃落定!
成王败寇,以先天资质论优胜劣汰!这就是现实!
夏凡虽然决定了无论什么资质都会坚持下去,用勤勉去弥补差距,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像风涛这种天纵之才,仅用了六分钟便成为一名一阶大成行者,与他的差距何其之大,何其难跨越……
陈倩见他低头不语,以为是被打击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安慰道:“别多想了,那种天才,不是我们能企及的……”
夏凡微微一笑,并不说话,放眼望向前方,一根详细划分了刻度的圆柱形透明晶体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资质测试晶柱,在刚刚的灌顶觉醒中,你们每个人应该都在体内形成了一小股属行修力,将其从起始区域灌入这晶柱中,便能测出具体的资质。”这次换了一个男行修在说话,先前那个少女负责记录数据。
“好了,现在开始吧,仍按照先前的次序,不过每次是一个人,首先是炎城……”
炎城张子成走上前,紧张地将手按在资质测试晶柱的起始区域上,努力挤出体内那一小股属行修力,灌注进去。
这一小股属行修力迅速分解成三股单一的属行修力,化成金、青、赤三道细线,分头向上蔓延。
金色和青色细线刚冲进一品区域便停了下来,赤色细线却一口气冲出了二品线,才缓缓降下速度,最后停在二品上阶的区域内。
负责记录的少女朗声道:“炎城,张子成,金行资质一品下阶,木行资质一品下阶,火行资质二品上阶。”
张子成暗暗松了一口气,好在不算太糟,退了下去。
“下一个,炎城,李元芳。”
……
“下一个,阳城,夏凡。”
这个名字一报出来,立刻引起了极大关注,无怪乎,实在是夏凡先前的“表现”太抢眼了,坚持五十秒并不算什么,能让云雨夕亲自出手才是重点,就连那报名字的男行修语气中都似挟了一丝火药味。
夏凡心中很无奈,但他并不怪云雨夕出手,对云雨夕能放下架子救他的行为,他始终心存感激。
就这样,在所有人的关注下,就连云雨夕都不例外,夏凡走到资质测试晶柱前,像其他人一样伸手按在起始区域上,灌入他早就准备好的那股属行修力。
然后……
一阵惊讶。
惊讶迅速变调,变成窃窃私语、嘲笑、讥讽、玩味、戏谑、痛快……
当然也有卑微的同情。
夏凡却出奇的镇静,他永远忘不了这一天,这一刻,他满怀希望地来到这里,却发现不祥的预感成真,他被残酷的现实撞得头破血流。
晶柱透明,倒映着他瘦削的身影,以及一根孤零零的黄色细线,永远停在那个刺眼的位置。
就是这么一根柱子,却决定了他的未来。他不甘心。
指甲划过晶柱,没有留下痕迹,他没有如一些人想象的那样崩溃发泄,只是自嘲般一笑,缓缓转身,向自己的位置走去。
少女叹息一声,念道:“阳城,夏凡,土行资质一品下阶。”
夏凡的资质毋庸置疑是已经测试过的几百人中最差的一个,恐怕等所有人测试完这个记录仍不会被打破。
王沐和陈倩走上前,望着夏凡,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俩在这次资质测试中结果出乎意外的好,应该都会直接成为外门弟子,然后有望努力后尽快晋升内门弟子。
“呵呵,请你们多多关照了。”夏凡笑了一下,走到一边,再不说话。
……
最后一个人的资质测试也已尘埃落定,果不其然,夏凡在一千一百二十名新人中垫底。
但这并不是最坏的结果……最坏的是当云雨夕宣布这一次夕落山招收新弟子有一些规则改动,其中一条便是,不再录用任何一样属行资质都没有达到一品上阶的人,理由是夕落山资源有限。
换句话说,这类人是在浪费夕落山的资源!
轰!
一直在克制的夏凡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爆炸开来,无数影像从眼前飞快划过,他仿佛看到爷爷老泪纵横直夸他有出息,他仿佛看到爹脸上久违的笑意,他仿佛看到娘含泪牵着他的手,他仿佛看到那从他身后抱住他,推着他走上高台,追着他拼命奔跑并用尽全身力气给他加油给他鼓励的妹妹,夏蓝蓝……
他不远千里来追寻的梦和希望,夏家人的自豪,难道就这样,全部破碎了吗?
不!他不甘心!他不能就这么走了!
夏凡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只看到云雨夕一行人将要离开,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冲了出去,推开人群,提着仿佛灌铅的脚步,他踉踉跄跄地拦住了那道翩翩白影。
然后,夏凡抬起了一双泛着狰狞血丝的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