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包医生还真是个人精，每次一要开这种会便事先就知道似的溜回家了。呵。”程晓菲竖着耳朵偷偷的听着，听着口音想必是在外科医院待得有些年数的立医生。
“就是。天天没事做似的在主任面前转悠。本来昨晚是吴越值班的，硬生生地被包医生给换了。我就觉得奇了怪了，这包仁杰啥时候这么勤快了，这会儿倒是真相大白了。”说完，同样是一声轻笑出口。
这两人程晓菲也听得过小护士们底下议论过，据他们私下里都号称为军区外科的八卦大姐妹，凡事经过她们的口基本上都是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可靠性，而且不过几小时基本上全院的人都晓得。可这会儿两人躲在这里偷偷摸摸的讲着，倒是有些奇怪，听这两人口气这包仁杰已是不得人心了，怎么在医院的口碑却一直不差？
“大家都到了吧？”理好自己等会儿要讲的会议内容头绪，主任双手撑着会议桌起身站住，视线朝底下的人扫了一遍，感觉都到齐了，下意识的清了嗓音，逐步展开会议主要内容。
“咱们军区医院可谓为军队里的心脏，而咱们外科科室也可谓为医院里的心脏。这个人啊，如果身体开始有些不舒服，第一个有反应的决定是心脏。”主任再一次用自己看惯了手术台上各各种种病状的眼神扫了一遍底下一个个认认真真的听他开讲的各个医生，心里一阵安慰，面上一笑，接着说道：“这次呢，咱们军区工兵团里的一位可以说是老军医了，他心脏一直不好，这些年团里的各个领导也劝说过他好几回让他到其他部队去或是提早退休，好不容易这老军医点头同意了，可军区一会儿找不着合适的人顶替老军医的位子。所以呐…”
本就是来听个紧急会议的程晓菲，突然听到主任说到“工兵团”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主任后头的话才缓缓徐来。心虽然平静了不少，可对于主任口中说提到的“老军医”，程晓菲是清楚的，毕竟当年她当兵的时候就是在吴军医手下当了个医务女兵。她还记得当时吴军医天天都得吃心脏病的药，问他为什么不换个地方当军医，他只说在工兵团当久了，若是换了别的部队听不见这地雷爆炸声心脏还更不舒服。
手指绞着白大褂上的一排纽扣，继续听着主任此时有些僵硬的声音，想必是底下的各个医生开始露各种脸色了吧。
“所以呐，军区是希望咱们医院选一个品德兼优的医生去工兵团顶替一段日子，而医院呢，就把这个难得的机会给了咱们科室。当然了，接受这个任务的医生回医院后，待遇什么的肯定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了。”虽然是军区医院，在院就职的大多数都是现役军人，可毕竟与社会相融相生，主任还是懂得该用什么办法激励起在座的医生的。
“切，待遇不差就能骗得了人去呐。这么好的机会，你这个主任怎么不主动啦？”一旁的立医生忍不住的低声反击。
“其实，今天开这个会议呢，目的就是为了选出一名医生到我军直属工兵团任一段时间的军医，工资方面还是照旧，只是换一个工作地点而已。希望大家踊跃一些，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啊！”本还想鼓舞一下底下已开始暗暗讨论的各位医生，可说到最后，反而自己的士气都不足了。
还以为医生们都在谈论该不该接受这个任务，主任刚开始也就不急了，慢慢的坐回位子喝着茶随意看着三五几人凑头讨论的各位，却没想到过了二十多分钟，这谁愿意主动的声音到没听见，反而是说这机会是忽悠人的声音倒是此伏彼起。
一时间主任坐不住了，立马起身，手指头敲了敲会议桌，问道：“这时间也过得不短了，大家给个结果吧！”
一阵寂静，上一秒还是呱呱而论的各个医生，此时却是安分守己，一个个脸上展现出一种“任务伟大，而我无能”的表情，看得是主任心里急得燥火。
“主任，我请求临时调动！”
好不容易才盼到这个结果，主任一眼扫过去，看得是刚才一直低着头偷偷摸摸看着手机的程晓菲，倒是有些惊讶，面上倒是表现了一副“就属程医生识相”的表情，连连夸口：“哎呦，这个好机会就这么被程医生给抢的了。咱们也鼓鼓掌恭喜恭喜程医生。”话毕，自个儿率先鼓起掌来。
底下的人看到有人敢当头马冲入敌阵，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一下子释放了出来，随着主任的掌声“啪啦啪啦”地合掌松掌。
这个场面虽然刚才就想象到了，可当自己的幻想真正实现时，还是有些不适应，红着张脸，连视线都不知道往哪放。
主任瞧见医院派给自己的任务也顺利的被程晓菲给完成了，脸上笑意不解，大手一挥宣布散会，脚步轻快的走出会议室。
“晓菲。你傻了吧？这调过去先不说啥时能回来，可这段时间里你丧失了多少门诊的经验，少了多少场手术啊？”这主任前脚才走出会议室，身旁的立医生就替程晓菲感到不值，一个劲地摇头。
“就是啊，程医生。你真得像包仁杰学学，他多聪明啊，事先知道了这个会议就找了个好借口不参加，躲过去了。可你就是太忠实了，像你这年纪的医生，这种事哪能答应。”跟在一旁的马医生也接着立医生的口说下去。
程晓菲明白这两位外科科室的前辈此时是什么样的心情，虽然心里有很多话可以去反驳，也可以去解释，可这会儿却什么都不想去说，直视眉眼含笑对着一直向她徐徐述来的二位。
这两位瞧见半天程晓菲没有个后悔的反应，顿时没了兴趣继续说下去，潦草的安慰了一句便结伴而走，离去时嘴上还不忘再次为程晓菲感到不值。
耸耸肩，暗示自己这个决定并未有什么大不了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掌心的手机，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