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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十五 略施小计

妲己用过午膳,便觉得有些乏累,想是一上午被接二连三的事情闹的,卧在榻上,没片刻功夫就睡着了。

奴儿伺候她睡下,便关了房门出来,唤了一个叫七七的侍婢守在外面,自己则去了悦和堂。

悦和堂里堆满了城中显贵送来的贺礼,奴儿按照礼单清理了一遍。她平日里在王府,各种珍奇宝贝也都见过,这些个东西,她一看便知好坏。

奴儿捡了一匹艳绿色的细绢,这颜色虽罕见,却俗气的很,完全不适合穿在妲己身上。她扯下一大块,以竹挺点漆,只挑出最金贵的礼品,在绢布上重新列个单子,付了名姓。那些连她都看不入眼的,只草草记了个大概,便让人送去了青震院,留着赏与下人。

再挑了几匹细丝绸缎,等妲己选了来,做上几件罗裙。妲己此行带的那些素白衣裳料子虽都是上层,可款式却过了气,只怕进到宫里面,让那些个后妃看了笑话。早便听说当今的王皇后为人刻薄,即便妲己不是她真正的主子,可她也不能让妲己就这样失了身份。

再去翻到首饰的时候,却让她犯了难。这些个珠釵玉笄倒也不是俗物,只可惜妲己那一头乌发,就连她都摆弄不来,更别说挑这些个头饰。而其他的配饰都要根据头饰来换,这倒是着实难为住了奴儿。便是这个时候,门外又有人来报,司礼部上卿九常大人派人送贺礼来了。

奴儿暗喜,放下手中的竹挺说道:“九常大人一路护送小姐,劳苦功高,你且让那送礼的人进来,我去禀告小姐,备些回礼让他带回去。”

传话的人点头答应,转身出了悦和堂,奴儿也跟着回了碧水居。门口守房的七七见了奴儿便要施礼,被奴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止住了。

走到近前,轻声的道:“小姐睡的可好?”

七七屈膝回道:“甚好。”

奴儿点了头,对她道:“你好生在这里守着,里面只要有一点的动静,你便让人去悦和堂唤我回来。”

七七也轻声回道:“是,姑娘!”

这丫头长的眉清目秀,十四五岁的年纪,但一路上前后照应,倒是懂事的很。最难得的是,她懂得恭谦礼让,做的多,言的少,这点便是让奴儿最满意的地方。奴儿点了头,从怀里掏出一件不起眼的白色骨簪,插在了七七的头上,道:“这东西倒是合适你带,也不惹眼,你就留着吧。”

这东西在她看来不起眼,在下人们眼里却是宝贝。七七忙跪下叩谢,奴儿拉她起来道:“不过是些个小东西,平日里小姐赏下来的,你要谢也是要谢小姐的恩典,与我何干。”

那丫头连连点头:“谢小姐的恩典,也谢姑娘的垂爱。”

奴儿嘴角微微扬起,“嗯”了一声,便转身回了悦和堂。

此时送礼的小厮已经在堂外候着,后面跟着八个人,抬了四大箱的东西。边上跟着十个侍卫,在楼梯两侧站的笔直,看似一刻都不肯松懈的。

奴儿也不好让他们退下,恐他们生了猜忌,自己便更不好行事。她扶手挽了垂下的青丝于耳后,端正的走到堂前,道:“小姐身子不适,今天不方便见客,但嘱咐我备下些薄礼,你们带了回去,对九常大人说,谢谢他一路的照顾,小姐必会记在心上。”说完,让这些个下人把东西送到堂内,当着侍卫的面意义打开,轻点无误。然后进了后堂,从刚才的那些贺礼里面,随手取了夜明珠一颗,子母链一条,铜马一对,又取了一只翠羽簪子,折断了上面的羽毛,放在木匣中,待回道前堂,才合上盖子,给了送礼来的小厮,嘱咐道:“办事机灵点,让你们家老爷早点看到,早点知道小姐的心意,别误会了我家小姐是忘恩负义之人。”在那小厮接过木匣的时候,奴儿把手藏在木匣下,按了一下那小厮左手的小指。

那些侍卫只看到木匣中的明珠铜马,觉得无比精贵,至于奴儿手下的动作,是全然察觉不到。

那小厮倒是机灵,被按了也不吭声,接下木匣,才道:“小的明白,请姑娘放心,小的自会把小姐的一番苦心告与大人知道,以后还请小姐多多照顾才是。”

奴儿点了头,便让侍卫把这些人送出去。回头翻了下九常送来的东西,果然不一般。金丝朱锦自不必说,那一套白玉点金的玉簪,便是她这样见惯了各色首饰的女子,都艳羡不已。温润的凝脂白玉,高纯度的黄金掐丝,怎么看都是上中又上。最关键的是,那簪子不是往常的两叉,而是鼎足而立的三叉,刚好用来对付妲己那难以摆弄的头发。只怕这九常大人是拿了王家的东西做了顺水人情,还真是精明的很。

奴儿留下那一套玉笄给妲己用,又翻看了其他的箱子,在角落见到一个不起眼的木匣,与箱子浑然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而这小盒的样式与她刚送出去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小了很多。她拿起来仔细端瞧,果然,底部有伯邑考自用的纹章。她心中欢喜,脸上也不觉泛起笑意。打开那木盒,里面是一支白玉点金钗,比她之前看到的那套更加精致。她自然明白伯邑考的心意,眼睛不免湿润了起来。可惜,这东西越是华美,她越是用不上。只有小心藏好,以待有朝一日,可以重见天日。

收拾好东西,又在绢布上写下礼品明细,刚整理好,便有侍婢来通报,说妲己醒了。奴儿忙把绢布整理好,让侍婢把那一套首饰和几匹绸缎带着,自己拿了礼单回道碧水居。

妲己这一睡便是半个时辰,醒来倒是觉得神清气爽,精神了许多。奴儿施了礼,把绢布递给妲己,说道:“朝中大臣所献礼品众多,我只挑了些名贵的列在上面,剩下已经让人送到青震院去了,小姐可留着以后赏给下人们。”

妲己展开那张绢布,见上面的字清秀端正,只怕是这朝中的文臣都比不上,便笑道:“你的字倒是好,比大王送来的王旨上面的都漂亮。”

奴儿忙跪下道:“小姐过奖了,奴婢只是平日里喜欢描写骨甲上的文字而已。”

妲己抬眼望她,越发觉得这个女子不一般:“原来是卜辞之字,怪不得要比文书上的工整。”说着,妲己收了绢布放在一边,“既然你说剩下的那些要赏人,就赏给你吧。”

“奴婢不敢,那些东西虽然不如单子上的这些贵重,可也都价值千金,哪是奴婢受用的起的。”

妲己见她一脸紧张,也不好再劝,便说道:“那你便替我赏下去吧。”

闻此言,奴儿的眉眼才舒展开,忙回道:“是!”

妲己见她未起身,又问:“还有什么事情么?”

“回小姐,奴婢头午去内厨的时候,看见有厨子在那里为侍卫准备伙食,说是大王遣来的侍卫太多,外厨不够用了,我便私自做主,允许他们在内厨开火。”

妲己点了头,笑言道:“你做的好,他们为我准备的东西太多了,我是着实吃不下,以后每餐只备两个菜便好,其他的也赏下去吧。”

奴儿应道:“是,我随后便去安排。”说着,又首饰丝绸承给妲己,道:“奴才知道小姐清俭,可小姐身份尊贵,侯爷又被封赏为公爵,是天大的美事,便万万不能再穿那些素白的衣裳了。我从贺礼中拿了几匹过来,小姐捡自己喜欢的做几件衣裳如何?”

妲己看了那些赤橙红绿的段子,便一脸的不喜欢。奴儿知她心意,便又拿了一匹水蓝色的给她。道:“小姐,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老爷着想。您千金的身份,若是穿了那些素白的衣服,被**佳丽们见了,只怕是笑侯府没有规矩。”

妲己明白她的意思,再看这匹丝绸颜色清亮的很,最关键颜色淡的如同晨雾,似有似无。妲己便指了这一匹,奴儿点了头,让人请裁缝来。自己则起身到妲己身旁,用那些玉钗为妲己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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