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图一直守在门口,一步都不敢离开。看见奴儿远远走过来,便迎了上去。
“奴儿姐姐,您这么急着过来,是出了什么事儿么?”他见到奴儿便是两眼放光,不停的往人家身上扫,语调不阴不阳的,听的人心发毛。
奴儿也不愿与他多言,只说:“南平王昨天答应过小姐,今天会过来,可这眼看及时降至,却还不见南平王的人影,小姐担心,让你们去太师府问问,是不是南平王甚是不适,今天来不了了。”
客图闻听此话,眼珠子滴溜一转,马上回道:“这平南王的事情,我马上派人过去,但就算是再快,恐怕在吉时之前也赶不回来。这眼看着迎亲的倚仗就来了,姑娘还是快去为小姐准备衣装吧。”
奴儿点了头:“还请统领多费心了,就算赶不回来,也要想办法让人把消息送与我。”
“这个我明白,姑娘放心吧!”他说这话,手便要来拉奴儿。
奴儿顺势弯腰施了一礼,笑道:“奴婢还要去伺候小姐,就先告辞了。”说完,便转身而去。
客图在后面啧啧两声,却也无可奈何。只望着那婀娜的身影消失,才想起来她嘱托的事情,忙捡了两个人,骑着快马,去到太师府问话。
奴儿回到碧水居,见妲己正站在门口,一件她回来,就忙问:“怎么样?打听到什么了么?”
奴儿拉了妲己回到卧房,让她坐下,为她便梳理头发边道:“客图让人去他听了,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小姐还是先梳妆吧,眼看着时辰到了,小姐的头发还没有梳理好呢。”
妲己依然是惴惴不安,脸上的胭脂,已经被汗水燃化。
奴儿自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摆弄这样的头发,便用昨天长然公主系头发的那根红绳,把头发拢到一起,梳成一条长长的辫子,而后盘于脑后。
虽然比不上安子奇输出来的好看,但总归是整理干净了,再戴上那华丽的凤冕,便完全不会有人注意到这头发上的问题。
眼看着迎亲的倚仗已经到了门口,奴儿才发现妲己的妆已经花成一团,赶忙打了水为她洗干净,重新画上胭脂口红。刚忙完,就看七七进来通报:“倚仗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还有半柱香的时间,便要起行了。”
奴儿“嗯”了一声,便招呼七七把衣服准备好,立即为妲己穿上。
这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整理衣服,带上首饰,整理梳妆,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也多亏了之前演练过几次,加上奴儿和七七都是精明至极的丫头,行事麻利,眼看这香炉里的香燃烬,妲己已经落落的站在门口。
她一身红衣,配上金色的首饰,华贵无比。可配上皙白的面色,又觉得有几分的违和之感。
妲己手里攥着一块方帕,手掌心渗出的汗水,已经染湿了锦帕。奴儿扶着她往台阶下走,可她却不知道想着什么,竟完全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台阶,一个踉跄,就往下面跌去。
奴儿就算反应再快,却也拦不住她。巧在这个时候,安子奇若天降凡尘的神仙一般,一下把她拦在怀里面。
那丝丝的寒意沁过来,妲己不但不觉得寒冷,反而是一丝暖意涌上心头。
她不用看,只凭着这种温度,她就清楚的知道,这个人是谁。还未站稳,妲己已经怒道:“你怎么才来?”
“怎么?担心了?”他那一脸鬼魅的笑意,此时倒是让妲己倍感温馨。见了他平安无事,便也不再强求,只道:“你说呢?”
安子奇望着她,知道她是真的为自己着急了,脸上的妆,分明是才补上去的,还不甚均匀。他从袖口取出一块白色的丝巾,为妲己轻轻拂拭了脸上的妆容。那一块块的红色瞬间晕开,若桃花满满,云霞点点。
奴儿站在一边,看的也是目瞪口呆。
原本惨白的面色映着两颊上的红晕,确实有些奇怪。如今,却见她一脸的春光,活脱的换了一个人一般。
妲己见到周围的人都是一脸的惊奇,便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安子奇摇头道:“没有,是她们没见过这么美丽的新娘子,所以才会那副表情。”
妲己“哼”了一下道:“你也来笑我,我这般样貌,就连身边的奴儿和七七都比不上,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安子奇轻轻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美不美的,我说的算。这时间不早了,你快点上凤冕,别误了时辰。”
说着,安子奇就拖着她往前走。倚仗分列两边,清一色穿着桃红色裙衫的姑娘,执着红漆桃木的龙头杖,龙嘴中衔着一盏大红色的宫灯,雕花精美,世间难寻。而这倚仗一直列到了悦和堂前,才算结束。
停在悦和堂前的,是一座十二人抬的凤辇,与她来时的不同,小了一半不说,也没有斗帐,取而代之是一个金色的八角风亭,八面垂着红色的锦缎,八角上挂着八个金色铃铛。
这凤辇小是小了,可华丽的程度,却远远甚于之前。
安子奇亲自扶了妲己做到凤辇上面,司仪官掐算的时辰,想要喊话的时候,却被安子奇拦在了一遍。
只听他亲自含了一句:“吉时到——起驾——”
这如同莺啼一般的声音,回荡在空中,却又带着说不出的悲凉。妲己回过头,望向他,却见他杵在那里,并未前行。
“你不和我一起去?”妲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道。
只见安子奇摇头道:“你自己去吧,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妲己不解其中意味,却总觉得安子奇今天有些不对。虽然说不上来是哪里,可这种不安的心情,又开始蔓延开始,无法停止。
妲己一直扭着身子,注视这他,直到凤辇出了门,转了弯,直到她再也看不到那个人,她却还是不肯正身。只觉得他便在眼前一样,只觉得,只要这样望着,他就一定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