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狄虎的爹娘打着火把急急忙忙地赶过来的时候,只听见屋子里哭成一团。狄青和狄虎俩孩子跪在狄母遗体的床前,哭得山崩地裂,姜念墨也在一旁垂泪,几乎都说不出话来。只有慕容寒烟,冷冷地站着,看着远处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虎爹扒开乱作一团的几人,上前看了看狄母的样子,再摸了一下脉,终于还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转身拉住虎妈的手,然后走出房间,对她说了一声:
“准备后事吧。”
“真的没救了吗?要不你再看看……”虎妈的泪水早刷刷刷地流了下来,表情悲切无比。
虎爹摇摇头说:
“不行了,她这次被蜂蜇得太厉害了,老天爷都救不回来了。她走了,只留下狄青一个人,太可怜了,哎……”转头看着妻子说道,“这下就全靠我们了,这次丧事,一定要办好,不然他们在九泉之下都不会瞑目的,哎,狄青这孩子命咋这样苦?”
虎妈点点头,神情凝重地说:
“老头子,你放心,咱们俩家是这样的关系,我怎么可能不管不顾呢?这几天,我们就住在这里吧,帮着狄虎操办。”
说罢,虎妈转身开始去打理丧事相关的事情了。
夜深了,屋子里安静下来。
狄青哭得累了,再也哭不出来,只是呆呆地坐在狄母的床前,眼神发直,看得人心碎不已。姜念墨他们几个人再怎么劝说,他都是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也不站起来,也不哭了。
突然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在自己面前断了气,姜念墨知道谁摊上这样的事情都会受不了的。
天快亮的时候,姜念墨终于将狄青拉了起来,端了一盆热水来,给他洗了把脸,然后含着眼泪说:
“哥哥,人死不能复生,娘走了,我心里一样难受,而且我知道,都是因为我的缘故,娘才遭此横祸的,哥哥如果再这样下去,我觉得我都不想活了……娘走了,还有好多事情要办,咱们总不能天天就这样哭下去吧。”
狄青见姜念墨心里难受,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她会内疚不已的,叹息了一口,然后开口说道:
“妹妹不必这样,这事怎么能怪你呢?谁都不怪,怪命的……爹和娘都去了,我心里空落落的,回想起娘在的时候,心里总是难以放下,总是不相信这事是真的,你想想,要是娘还在的话,那该多好啊……”
说完,眼睛又红了。
“哥,不说了,我们好好将娘的后事操办了,眼下,这是最重要的事情,今天,村子里的人都要过来帮忙的,你可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啊。娘虽然走了,但是我和狄虎哥哥永远都会陪着你的,我没爹没娘,没有兄弟姐妹,你和狄虎哥就是我最亲的亲人了,你们千万不要垮掉啊,你们垮了,我可也活得没有什么意思了……”
“好好好,妹妹不要悲伤,我听妹妹的,娘的后事,一定要办得踏踏实实。”狄青长出一口气,然后认真地洗了脸,然后进屋,和虎爹虎妈开始商量丧事的细节。慕容寒烟主动提出,自己这几天就在这儿帮忙,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狄青现在也没有了赶他走的欲望,发现这人看起来冷,实际上还是挺仗义的。
第二天,派了狄虎出去给山上的每家送信,上午时分,村子里的人基本上每家都来了人。妇人们帮着做厨,男人们帮着做棺材等一些重活。因为狄母身体还好,年纪又不大,所以一直没有来得及做棺材,现在人突然去了,便要赶做一个。好在山上不缺树木,精壮的男人们齐心协力地砍树,抬回来,叫来木匠迅速地做,不到一天,就将棺材做好了。
族长也来了,天天坐镇指挥,人们忙而不乱,事情办得有条不紊。
姜念墨觉得这里人情真的很浓,心里欣慰了不少。不过看着狄青强打精神的样子,心里一直自责,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念叨过什么蜂蜜的话,娘也许现在还活着。但是斯人已去,再想下去也只是徒增烦恼了。
人们在帮忙办丧事之余,也渐渐地议论起姜念墨和慕容寒烟起来。有人悄悄说,狄母之所以遭此大难,就是因为山来了这两陌生人的缘故。他们本不是山上的人,他们一来,山上的空气都被他们搅散了,人心也散了,菩萨也不保佑他们了,连狄母这样善良的人也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如果再让他们在这儿呆下去的话,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呢!
有人悄悄将这样的话也会传到了族长的耳朵里,说得人多了,族长的脸更加阴冷了起来,变得有些莫测。
当然,狄氏兄弟姜念墨和慕容寒烟都不知道这些话,他们全情地投入到了丧事的各种细节里,一丝不苟,尽心尽力。
丧事办得风光细致,让死者得到了最大的尊重。狄青等到丧事办完,已经瘦了一圈,眼睛始终红肿着,最后走路都要摔的样子。狄虎姜念墨都累坏了,每个人都瘦了几斤,等到送走了最后的一批村人,他们才有机会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儿。
慕容寒烟也还没走。现在,他已经有些融入这几个男女了,看在姜念墨不讨厌他的份上,狄青和狄虎也没有黑着脸赶他走。
“狄青哥,现在没事了,你们都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去做些汤出来喝。”
姜念墨说着就要往厨房里走。
狄青却坐起来,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让她坐下歇息一会儿:
“妹妹,你身体本来就不太好,现在又忙了这几天,我们早过意不去了,现在哪能让你还去做什么汤呢?没事,我们身体好,扛得住,倒是你,赶紧回去睡一下吧,好几天你都没有怎么睡好了。”
姜念墨挤出一个笑容来:“没事,我真的没事。”站起来就要往厨房里走,突然眼前一黑,脑子里一片茫然,然后身子一软,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慕容寒烟眼尖,见姜念墨累得晕倒过去,马上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她,脸都吓白了。狄青和狄虎也吓坏了,赶紧站起来。三个大男孩子忙手忙脚乱地将姜念墨抱回了她的房间,将她放在床上,脱掉鞋子,盖上被子,让她安睡一会儿。
“她都是累的。”狄青看了一眼,咬了咬嘴唇,伤心不已。
“哥哥别担心,妹妹只是困的,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我们不要吵她,让她好生睡吧。”
三个男孩子出了房间。
狄青提出,他要马上要提了礼物到族长家里去致谢。这次母亲的丧事,多亏了他全程指挥,不然,他不知道要忙乱到什么样子呢。
大家都觉得对,应该这样做的。
狄青走之前,嘱咐狄虎和慕容寒烟俩人看着家里,将屋子收拾一下,顺便熬些粥,然后时时照看着姜念墨,如果她醒过来了,就喂她一些粥吃。
安排完家里的事情,狄青就提了礼物上路往族长家里去了。
等走到族长家外面的时候,无意中听到屋子里有人在争吵些什么,而且其中有人提到了姜念墨的名字。
他吓了一跳,本能感觉到不妙,于是悄悄地躲在一边,听起了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