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了,到了夜晚,天气便有些凉了起来。好在四个人走路走得快,心里还有些激动和紧张,身上一直都出着毛毛汗。
下一步到哪里落脚,因为今天突然决定从山上下来,几个人并没有一致的想法,一切,都要等到天亮了再说。
姜念墨一直想赶快走到青林镇的姜家老宅,去看看黄婆婆和春丫在不在那里。
走了约两个时辰的样子,几个人便来到了姜家老宅的外面。不过现在夜已经深了,到处都黑灯瞎火的,偶尔有几声狗叫,镇子上的人基本上都睡下了。
在老宅外面一看,大门紧闭,看不出来什么。
转到侧面去看,也没有见到有灯光漏出来。看来,要么是里面没有住人,要么就是人都睡下了。
大家都有些犯难,不知道怎么办了。
狄虎见状说:
“妹妹,不如这样,我身手好,悄悄攀墙上去下到院子里去仔细看看,看黄婆婆和春丫在不在里面住着。”
和姜念墨处得时间长了,大家都对她念念不忘的黄婆婆和春丫十分熟悉了,更知道了她们在妹妹的心目中所占的位置。
姜念墨想了想,皱着眉头说:
“狄虎哥哥,今天晚上算了吧。我知道你能进到院子里去,不过,就是进去了又怎么样?里面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住的是谁,住没住人,你又不可能将别人叫起来一个个问的。如果里面住的是和京城里姜家有关的人,知道了我还活着,岂不是又给自己找了麻烦?”
“说得有道理。”一直不怎么发声的慕容寒烟接了一句。他也不赞成这个时候翻墙进去问人。
狄青见大家的意思比较统一了,今天晚上是不可能知道宅子里面的情况了,便说道:
“好吧,现在时间也晚了,我们去找家客栈住下吧,今天走了一天,也着实累了。”月光下的狄青的脸上也露出了疲色。
姜念墨意念松了一下,撑着纤细的腰肢,打了一个哈欠,说:
“狄青哥哥说得对,我们还是去找家客栈对付一晚上,明天早上再说。”
“好。”慕容寒烟和狄虎也点头同意。
在这四人中,大家都服狄青,同时,不由自主地照顾着姜念墨这个唯一的女孩子,只有慕容寒烟,总是让人看不太透。既不大说话,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表情,真的就像是一抹寒烟,淡淡的,若有若无。
几个人转身往镇子上走去。街道并不太宽,有一条主街,两旁就是民居,第一层用来做买卖,楼上和后院都用来生活住宿。镇子上的人生活得比较清闲,狄青和狄虎到这里来过,知道这里的大概情况。
街道上依旧是没有人。两旁的铺子都早关了,偶尔可以看到有楼上的窗户露出一点灯光来,间或还听到了婴孩的夜哭声以及母亲或高或低的呢喃声。
在山上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初到这样的地方来,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以后,就只有在这样的尘世里生活着了,不可能再跑回山上去了,姜念墨猛吸了一口气。
走了一阵,还好,终于看到了一家客栈挂在外面的灯笼。纸糊的灯笼透着暗红的光,上面映出两个模糊的字来:
悦来。
姜念墨一看,便知古代的人普遍爱用这个已经毫无新意的名字当客栈名了。
“好吧,就住这家好了。再走下去,也许一家都没有了。”姜念墨站住了脚。今天走了太多的路,脚早疼得不行了,好想进到客栈里,打来一壶滚烫的热水,将自己肿胀的双脚泡一下,然后舒舒服服地睡一觉。至于明天会发生什么,明天再说吧。
“好吧,就这儿。”狄青抬起头来看了看,脸上露出了笑容来。他在这几个人里是年纪最大的,因为身材也长得高大魁梧,所以自己不由地也将自己当成了大哥,做起决定来那也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狄青快走几步,上了台阶,敲响了铁质的门环。“怦怦怦”,门环的响声在夜晚里格外扎耳。
一会儿,有人过来小心翼翼地将门开了一道缝,门缝里,探出一张长满皱纹的脸来。一见到狄青高大的身形,竟然有些害怕的样子。大约以为是来打劫的吧。
“老板,还有房间吗?我们是住宿的。”狄青马上露出微笑来,显得亲和力强了很多。
“啊,这个……”老板看来胆子有些小,眼睛转向其他几个人。姜念墨理解老板的心思,便拉了拉狄青,上前桥本彬彬有礼地说:
“老板,我们急着赶路,本想再往前走,无奈太累了,便停下来找家客栈歇息一下,明天早上就走的。”姜念墨虽然是男儿打扮,但是说起话来,声音好听,而且面目好看,长得又柔弱,让老板心里放下了不少。他想了想,说:
“好是好,但是今天客人来得多,里面只剩下一间客房了。一间客房最多只住两个人,但是你们,你们四个,恐怕不行啊……不如,你们再去找找吧。”
说罢就要关门的样子。
姜念墨知道这镇子小,最多不过一两家,现在住不上的话,那就不知道哪里还有了。见老板要关门,她便上前一步,将手放在门缝里,可爱地笑着,说:
“老板,没事,我们四个就住一间得了,如果你觉得麻烦的话,我们给你两间的房钱好了。这一大晚上的,你让我们再往哪里去找?”
姜念墨人畜无害的样子,加上说得恳切,又这么好说话,老板就不好再推了,于是慢慢开了门,将四个人迎进来。
客栈并不大,进门便是一个小院子,老板叫来睡眼惺松的小二,他提了灯笼,将几个迎到了楼上最边上的一间房子里,然后便下去提热水拿被子去了。
姜念墨一看,屋子只有十来平方大,里面有两张简易的窄床和一张粗放的桌子。,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姜念墨进来后就打了一个喷嚏。慌得狄青忙问她是不是着了凉。她赶紧摆手,说没事。
热水很快提上来了,小二放下一个脸盆和脚盆,又去拿了打地铺的东西,然后交行了几句,便走下楼去了。
大家将行李放在桌子上,然后开始洗漱。洗脸洗脚都让姜念墨先来。姜念墨平素最爱干净,现在看到这些严厉不明的脸盆脚盆的,心里着实难受。但还是硬着头皮先洗了。汤了一下脚,身上冒起一点热气,一下子就觉得疲乏减轻了不少。
在狄虎洗脚的时候,狄青便开始安排今天晚上的住宿。说姜念墨睡一张床,狄虎年纪小,也睡一张床,他和慕容寒烟要年长一些,就在地上打个地铺得了。
哎,和几个哥哥弟弟在一起就是好,反正他们都会照顾着你的,姜念墨知道就是自己谦让了也不会有人答应的,假话都没说两句,便一个人先上了床,合衣躺下了。哎,真是舒服!她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将屋子里的几个人都逗乐了。
慕容寒烟一直皱着眉头,不用那些帕子洗脸,也不用那脚盆洗脚,说就将一晚上算了。狄青便笑话他看着斯文,其实没想到这么不有干净。
姜念墨知道慕容寒烟是因为有洁癖,他不会用这里的东西的,也没有强迫他,由着他不洗算了。
大家都太累了,很快躺下,狄青和狄虎一会儿就有轻轻的鼾声传出来。慕容寒烟在地铺上一直没有睡着,辗转反侧,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姜念墨开始还有些兴奋,后来真是困了,眼睛不由合上,也进入了梦乡。
虽然是与三个男孩子同处一室,但是她却没有一点儿尴尬和奇怪的感觉。她将这几人都当着哥哥,他们的本性都是纯良的,她很自然地将自己处于妹妹的位置,哥哥,是永远都会保护妹妹的,他们不会伤害她。她无比地相信。
姜念墨半夜突然醒过来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的走廊上好像发出了一点什么响声,似乎还有一间门吱呀地响了一下,她没多响,心想可能是哪个房客晚上出去上了厕所,现在回到了房子里了吧。
于是,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屋子里的四个人就被外面的吵闹声给吵醒了,大家都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