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中盆仿佛又回到了往昔,仿佛又回到了盆家的戏院。戏院表演着的戏曲,是盆族腔戏的悲调,每次的观摩,都是窃喜与哂笑,唯独这次,无了伤感,无了一切,无了所有。
盆族腔戏.悲调
盆三拾得三寸布,
又寻土砌茅草屋。
思量安稳寒冬度,
却遇戏童燎燃土。
顽童为趣扯薄布,
掷入火中无处顾。
盆三已僵冻手足,
只得仰面泪满处。
残布头趾掩不住,
茅屋烟屑灰烬出。
盆三扼命于上路,
长眠冰河永不苏。
吾叹盆三遭欺负,
吾叹寒士无人护!
字正,腔圆,十分厚重,噤了嘘声,失了嘁语。那景象似乎在眼前映射,那戏腔似乎在耳边流转。
吾叹寒士无人护,谁叹盆中盆被驱逐?
他不能像丢掉记忆般丢掉性命,也不能像忘记快乐般忘记忧愁。盆中盆无法思考下去,也无法沉寂下去了,他只有随着这塌陷着的青涡,伴着那大放的太微初光,惨然般遁逸了。
只有那碎影般的寒,似乎仍在眼前……
……
“爷爷,爷爷,快些点飞呀!”
“急什么?都长这么大了,还会想家呀?”
半空中,一道金煜着的光芒倏然闪烁着,那是一轮金色的光环,泛着点点玫瑰花瓣的流光,在空中高速飞行。光环之上,端坐着一老一少两道人影。少女兴奋地观望着四周转而即逝的风景,而那老人则一脸慈爱的望向她。
“才不是啦,我之上想快点尝尝神蘑的味道嘛……”
少女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说道。她抚了抚垂至翘臀的花色发丝,露出了嫣然的笑容。她双手抱膝,将胸前的那一抹波涛掩住,恣意的神态,仿佛是不知觉的挑逗。
老人慈笑道:“乖孙女,这些东西到底也都是你的,没有人会和你抢。大不了,等回到宗内,爷爷亲自下厨,炖一锅香喷喷的蘑菇汤!”
在老人的身后,放置着一只竹编的栏筐,栏筐里盛满了新鲜的蘑菇。只不过这些蘑菇上有着一些光波的流动,仿佛蕴藏着天地母气的能量。
“谢谢爷爷!”少女撒娇地亲了老人一口,笑容满面,宛如绽放了漫天桃花。
老人又开口道:“小瑰呀,这次千瀚学院的新生名额给了咱们玫宗十个,比起去年,可是整整多了一倍呢。”
“那……那武道的申请呢?”那被老人称之为小瑰的少女问道。
“唉……”老人的神情变得有些僵硬,“还是被拒绝了。不过,武道毕竟是大陆顶尖的宗门联盟势力,咱们玫宗想要学鲤鱼跃龙门,恐怕……是很难做到的。去年,爷爷和你师伯一起去观看了武道举办的五年一届的武道大会,看到那么多强大的宗门、学院、家族,还有无数与我们同龄的却已经站在我们永远无法触及的高度的强者。那些与你同龄的年轻之辈,有许多已经达到了七虹之境的巅峰,甚至其中的佼佼者,已经突破了七虹之境,达到了金银双境的地步!”
“金银双境?”小瑰百般无奈地眨了眨那双灵动的花色眼睛。
“总之,若是有机会,爷爷一定带你去见识见识武道大会。也没准会有一些天才天子,若是看对了眼,你俩再情投意合,订个婚事,也好让爷爷攀个面子啊,然后如果让爷爷抱上了大胖重孙子,哈哈哈……”
“爷爷!您尽讲这种讨厌的话!”小瑰佯怒地举起粉拳,做出一副欲要砸想老人的样子,其模样十分撩人心扉。
“好了好了,咱们赶路吧。”老人摆摆手,道。
“……”
行至不久,在突然之间,两人迎面装上一股寒气,那种冰凉之意,似乎入骨三分,似乎刺入体穴位。不要说小瑰,就算是那拥有金色神轮的老人,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怎么回事?”老人打了个哆嗦,环顾四周,发现他们身处的周遭俨然换了一副景色。神轮之下的一片城镇被泛泛翻涌着的冰蓝色的雾气所笼罩着,变得隐隐约约,宛如冰纱下妖娆的女子,每一抹露骨的笑容都被遮掩得若隐若现。
那团冰蓝色的雾气,氤氲着朦胧,似乎以一个中心点,向四周扩散开来。映出的深寒的光影,比毒沼中的瘴气更加浓郁,比浴盆上飘荡的水雾更加模糊。而冰雾滚滚的翻涌着,似波涛,似沙痕,覆压百余里,透射着冰光,凝聚着恶寒。
“爷……爷爷……”小瑰双手抱胸,不断战栗着,双齿颤抖地道:“快……快走吧,我要……要受不了了。”
说完,小瑰便闭合了泛着花色的眼眸。随后,一道橙色的光环,点缀着透露鲜红的玫瑰花瓣,徐徐浮动在她的脚下,与老人的金色神轮相辉相应,共同地在着弥漫着冰气的半空中闪烁着。
橙轮境!
一名大约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居然修炼到七虹之境中的第二境橙轮境,这是一种什么概念?要知道,在望城之中,即便是有着几位橙轮境强者,那也都是处于成立不惑之年,很难在以后有大突破,大进步。就算是盆家,在三十岁前突破赤轮境晋阶橙轮境的人,也是屈指可数,也是在整座望城有着极大的声望。
那位被千瀚学院的测评老师带走的盆家非嫡系的族少爷,就是在十五岁的时候修炼至赤轮境后期,才被千瀚学院挑剔的眼光看上的。那位族少爷,在望城居民的眼中,就是近乎妖孽的天才,起码,也要比盆中盆着个废物少爷强上百倍。
这边就算修炼带来的好处,另类的益处。
也只有盆家大老爷的修为,始终是个迷。
那轮橙色光环在小瑰那曼妙的似水蛇般柔软的腰肢上有规律的律动着,散发着天地母气,漫着花香的能量笼罩着少女的身体,让她能够勉强忍受这寒雾的侵袭。
这令橙轮境的能量都有所无力的,令突破了七虹之境的金轮境都有所触觉的寒冷,可想而知,究竟会有多么恐怖。
老人开口说道:“不行,着下面一定是出事了,咱们得下去看看”
“好吧……”小瑰嘟着樱桃小嘴,一脸不情愿地道。
两人踩着金色神轮缓缓下降,越是往下,这冰雾越是浓郁。等到了两人都踏在了凝石地上,那冰雾浓郁得甚至需要用手拨开,才能看得见眼前的景象。
“这是怎么回事呀?”小瑰用力划开笼罩着冰雾,那雾气掠过她那粉嫩的小手,似乎将凝聚在手掌外物的神轮之力都给扎透,寒气涌动,不断地肆虐着。这冰色的天地,仿佛失了暗影,犹如逝了光芒。
老人没有应答,只是拉住了玫小瑰的手。那金色神轮骤然大放光彩,闪烁了金光圣华,摄满了两人的眼眸,仿佛是涂满了天光的峦脉。老人用神轮护住了玫小瑰后,便带着她一步一步寻觅那冰雾最为浓郁的中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