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馨,跟我来!”御风牵她的手,带着她走向了寺庙的大雄宝殿。大殿之上此时只有几个小沙弥在擦地,显然是一众僧侣刚刚做完早课,已经陆续离开。
若馨和御风跪在大殿前的明黄色软垫上,虔诚望着上方对着世人慈眉善目微微而笑的佛祖。
“信男齐御风,今日在佛祖面前起誓,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有违此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我不许你发这样的毒誓!”若馨惊惶用手捂他的嘴。
他眉目若星辰,定定的凝着她道。
“我不要做每年苦苦等待鹊桥相会的董永!我只知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他从怀中将若馨离别时写给他的鹊桥仙,当着佛祖的面撕得粉碎。
若馨看着他,忽然觉得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她回眸,望着上方见证我们爱情的佛祖。
“信女杨若馨,在佛祖面前起誓,此生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有违此誓,必当孤苦一世,不得善终。”
“你怎么能这样说!”他惊觉道。
若馨对御风淡淡笑道“这下没有退路了是不是?毒誓都发了,我们定要在一起的,佛祖看着我们呢!”
“是,我不会让这个毒誓应验的!”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若馨倚在御风怀中。
“御风此生之妻非杨若馨不与二人!断不负相思之意!”他拿起面前香案上的毛笔蘸上,庙里和尚开光后剩下的朱砂。在她的眉间点了一点朱砂痣。
“这样算是个记号,你是我的人了!”他得意的笑着。仿佛是个三岁的孩子,在心爱的玩具上打上自己的印记。
她却觉得,这一点朱砂痣,点在了我的生命了,再也抹不去了。
御风带着她拜别方丈,同骑一匹马回了营地。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一直在旅途当中度过,她和御风仿佛又回到,来江南之前的那般无间的默契。
她在一个有着皎皎月光的夜晚,将她的一缕青丝和御风的乌发共同剪了下来,搀在了一起绣了两方帕子。一方是赠与他的,上面绣着一方灰青古朴的磐石,磐石上缠绕着丝丝缕缕柔韧的草绿色蒲苇。帕子的左上角用他们两人的头发做丝线绣上了,那一****说与御风的诗句。
风当作磐石,馨当做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另外一方则是她绣与自己的,上面是落在一枝开满红梅,梅树枝杈上的两只情意绵绵的雌雄白头翁,取自白头到老之意。
下缀有一行诗,
风过无痕水微漾,馨馥常在弥汝魂。相思无极无穷尽,偕行红尘永不悔。
御风看到后直夸她慧质兰心。她听后,没有做声。只是希望他日日贴身带着,只希望来日他身旁即使有他人相伴,每每看见她为他绣的帕子,能想起那一日在佛祖面前的誓言。
这样欢乐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转眼间初冬将至,他们已经回到了王府,过了这个冬天我就满15岁了。是普通人家姑娘待嫁的年纪了,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冬天迎来的究竟是顺风顺水的幸福,还是风波不断的争执?
当若馨再次见到映波池时,已经是一片枯枝败叶的颓败景致。王府外喜迎镇南王的鞭炮声,似乎还犹在耳畔整耳欲聋。看着王府里忙进忙出的仆人丫鬟。似乎我一夜之间像是个闲人。府里下人们看她的眼光,初见夫人时她看自己冷冷的目光,其他侧夫人揶揄的笑容,丫鬟们的窃窃私语。让她仿佛有巨石当胸,她真的快喘不过气来。要不是有御风宽厚的手掌一直紧握着我冰凉的手,若馨简直要在进门的那一刻,回头逃跑。
然而御风不可能一直握着她的手到永远。因为此刻的他已经是大齐的镇南王,而不是那个在,佛祖面前和她私许终生的有情人。
他有太多的事情,在灾区被受封为王的他,还没来得及面圣谢恩。与王爷和夫人的离别之情还没诉。各各王爷,官员道贺的寒暄还没有说完。
若馨不知道,自己在这偌大的王府还能躲到哪里,才能避开这些刺目的眼光。已经是她回来王府的第二天,待在御风的房间,一步也没有走出房间。看着太阳从窗边升起又落下,晚上能见到御风是她一天当中唯一的盼头。
原来她一直是个怯懦的人,从来不曾勇敢过。
没有人禁锢我自由,只是她惧怕那些有如芒刺,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她的失落,她的沉默,御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握着她的手告诉她要等他几日,待他的正事忙完,会第一时间来办他们的事情。她只是双眼空洞无神的看着他,心不在焉的答应着好。
在第三天的傍晚,她蜷在御风床榻上,抱膝而坐。失神的望着前面桌子上的青花瓷瓶,回忆着曾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忽然,门开了,她眼中泛出一丝光彩,刚下床穿上绣鞋,想迎上御风温文的微笑,却看见了夫人,御风的母亲,一身雍容华贵的亮紫色棉袍,绣着红梅的长襟广袖下,水头极好的翠玉镯子套在她年近三十多岁,却依然白皙柔嫩的手腕上。
她看着夫人那张细腻圆润,敦厚温和的脸庞,目光由欢喜立刻变成了惊惧。
脚下一软,跪在了地上,舌头似乎也打了结。
“夫.......夫人万福,若馨给夫人请安。”
“姑娘快起来吧,夫人今个来,是与姑娘闲话家常的。姑娘不必害怕。”
“起来坐吧。珠儿去沏壶好茶来!”夫人吩咐翠珠道。
“是,还有芙蓉香糕,芝麻薄饼对吗?”
“呵呵,这鬼丫头,就你会讨巧!快拿来吧!”
看来珠儿真的比她会做人,若馨才发现我活了15年竟然还不如个13岁的小丫鬟。
她怎就不知道,回来的当天给夫人请安?她是我未来的婆婆啊!还要等着人家来找我,岂不是自讨苦吃?
可她实在是怕呀!算了,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该来的想躲也躲不掉。正在若馨心中百转千回之际,夫人见她还傻傻跪着,有些不悦。
“都叫你起来了,怎么还跪着?还要我这老太婆去扶你起来不成?”
“是,是若馨失了礼数,这几日偶感风寒,未能及时去给王爷夫人请安。还请夫人不要怪罪若馨。”
“坐吧,风儿心尖上的人,我怎会胡乱怪罪呢。”她淡淡道,指了桌旁的雕花鼓登叫她坐下。若馨依言入座。虽然夫人的眼中,面色没有任何波澜,但是她依旧能体会到,这话中隐隐的锋芒。
看来她以后的日子比自己预料的还要艰难。
翠珠呈上了茶点,夫人吩咐了叫她下去,门口候着。翠珠收拾了夫人刚才进门,脱下的银灰色狐毛大氅。走了出去,将门关上。只留下了,这难言的沉默,在她与御风母亲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