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耳边风声袭来,刘小兴脸一侧,反手抓住便要砸上来的茶杯,眼角闪过一丝冷色,问道:“干什么!?”
阿贝拉扯扯茶杯,丝毫不得动弹,索性松开手,冷哼一声,也不说话。
是为了前晚的事?这个女人还挺记仇的,刘小兴苦笑一声,不就两巴掌么。他将茶杯放在床头,走到门边拿过一把笤帚伸到阿贝拉面前说:“要是想打我,别用茶杯,我的脑袋没关系,要是玻璃碎了划破你的手就不好说了,用这个吧,不锈钢做的。”边说边抖了抖,好像示威一般。
阿贝拉厌恶地说:“拿开!”
刘小兴咂咂嘴,放回笤帚,思忖着如何开口,看来这个女人恨上自己了,伤脑筋啊!
“说,什么事。”
阿贝拉的做派让刘小兴有些后悔到这里来,明显就是一种高人一等、气势凌人的态度,装逼耍酷,仿佛全世界都欠她钱似的。
强忍住心头,刘小兴坐到床尾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地将来意说了一遍。
阿贝拉似是看外星人一般看着他,反问道:“你觉得我是慈善家?”
刘小兴暗叹一声,没得谈了,嘴上却说:“你虽然外表冷漠,内心深处一定隐藏着对这个世界的热情。徐董,这件事情其实对你们威宝公司非常简单,无非就是少几顿应酬、少坐几次飞机而已,要是你善心发现,大发善举,说不定还能拿到诺贝尔**。”
阿贝拉冷笑道:“威宝公司的钱是每位员工用血汗拼出来的,一分一毫都有它的作用,你也不要把我说的那么高尚,如果能承你吉言拿了诺贝尔**,到时候我会认真考虑一下。”
“这个——”刘小兴掂量掂量说,“罗曼罗兰曾说过,只要有能力帮助别人,就没有权利袖手旁观。我希望徐董再认真考虑下,若是宝宁电器能够做好这件事情,可以借势宣传宣传,也能为贵公司的产品增加无形效益。”
阿贝拉心头一动,盯住刘小兴打量片刻,不过茶色眼镜后的目光被隐藏了起来,看不出神色,即便刘小兴不再是寸头,而且戴上了一副金丝眼镜,但她还是认出了刘小兴,两年前的一幕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不经意地说:“这件事我会考虑下,不过,每平方增加一百元是不可能的,目前罗浮的拆迁最高价是二百四十元,何况他们都是农村的乡巴佬。”
听到带有鄙夷的乡巴佬三个字,刘小兴冷哼一声说:“难道徐董家的老祖先生下来就是城里人?乡巴佬怎么了?没有乡巴佬买你们的产品,你们赚什么?”
阿贝拉嘴角扬起,“我倒是忘了,你曾是个村长。”
刘小兴怔了怔,揣着明白装糊涂说:“你认得我?”
“我调查过你。”
“为什么?”
“能让德维尔-度帮感兴趣的中国人没有几个,我想知道他是什么样的眼光。”
刘小兴打个哈哈说:“那都是过去了,现在我有新的身份和新的名字,以往的事情希望徐董不要提起。”
阿贝拉说:“既然你来找我帮忙,那必须拿出诚意来。”
刘小兴答应一声说:“好,除了以身相许,其他都可以考虑。”
阿贝拉面色一滞,旋即放开,落在刘小兴的眼里是这个女人的城府太深了,只见她不动声色地说:“前天晚上的车祸是人为的,你去帮我打听一下领头的人。”
刘小兴嘿嘿一笑说:“不用查了,我知道。”
“哦?叫什么?”
“张大拿,是罗浮有名的二混子。”
阿贝拉不解地问道:“二混子是什么意思?”
“额,”看来人家是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人物,不食人间烟火啊,刘小兴打个比方说,“就跟你们香港的古惑仔一样。”
阿贝拉点点头,取过笔记本记下张大拿三个字,并用铅笔重重地画了个三角星。
刘小兴瞟过一眼,见阿贝拉合上笔记本,忙说:“那徐董能不能答应我的要求?”
“我考虑下。”
刘小兴耐着性子说:“这件事对你来说非常容易,威宝公司每年的盈利不低于九位数,我希望徐董慎重考虑考虑。”
“知道了。”
刘小兴站起身说:“既然这样,徐董多多休息,我先回去了。”
阿贝拉说:“等会。”
“唔?徐董还有什么指示?”
阿贝拉指指凳子和边上的报夹说:“你坐,先看会报纸。”
刘小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头雾水,正待开口询问,杨小君推开房门悄声道:“他来了。”
阿贝拉点点头,面无表情地拿着茶杯盯住房门,手指头在杯口轻轻点动,不知道想些什么,刘小兴思忖片刻,索性先坐下再说。
人未到声先至,“徐董怎么样了?”这个声音让刘小兴有些耳熟,一时间还没想起是谁,门外的杨小君应付一句,那人手捧一束百合带着两人走了进来,西装革履,满面笑容,当看到病榻旁的刘小兴时禁不住愣了下,眼角闪过一丝不善之色,随即关切地问道,“徐董,昨天晚上得知你出了车祸,让我紧张的要命,怎么样,没大碍吧!?”
刘小兴瞟过一眼那张白百合簇拥的脸皮,嘿,居然是熟人!秦开宇!
这个王八蛋莫非是来追徐董的?真特么搞笑,不过人家是副市长的儿子,资本倒也不差。秦开宇身后的狗腿子就算化成灰他也认得,其中一个便是特区区北分局联防队的颜飞,不过两人都没认出他来。
阿贝拉面无表情也不说话,秦开宇走到床边将百合放在床头,想上前偏偏刘小兴堵在那里,颜飞不便说话,瞪眼吓唬想让刘小兴让开,刘小兴不做理睬,自顾自坐在那里。
秦开宇想了想,走到病床的另一边,笑道:“我刚才问过主治医生,你这是韧带肌肉撕裂,问题不大,不过这里的医疗条件不太好,徐董,要不我们回特区吧,特区的医院随你挑,人民、同仁还是博爱,保证都是最好的病房和大夫,实在不行,我从香港请大夫过来也行。”
阿贝拉淡然道:“不用了。”
秦开宇呵呵一笑,见阿贝拉手中的茶杯是空的,伸手过去说:“我给你倒点水。”
阿贝拉却将茶杯递到刘小兴手里说:“你帮我倒。”
刘小兴答应一声,丝毫不顾忌秦开宇等人吃人的目光,秦开宇仍旧傻不拉几地说些听说你车祸我心疼、一路狂奔八百里的废话,刘小兴把茶杯递到阿贝拉手中,阿贝拉悄悄递过来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赶他走。
刘小兴张张嘴,见阿贝拉不经意地摇摇头,用铅笔在纸条后面接着写上:条件。阿贝拉缓缓攥紧纸条,瞥视刘小兴一眼,虽然看不到她的眼神,但她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自己没资格跟人家谈条件。
得,还真没见过这样求人的,不过秦开宇这个王八蛋和自己有过节,这笔账一直都没算。刘小兴起身走过去,秦开宇还倒是这家伙识相准备让开,说知道竟堵在了自己的面前,生硬地说:“对不起这位先生,我们徐董现在需要多多休息,请你们离开吧!”
在阿贝拉面前,秦开宇嚣张的性格收敛了许多,渺渺地说:“我是你们徐董的男朋友,你要是有事你去忙,别打搅我们。”
两人确定关系了?
刘小兴侧脸看看阿贝拉,阿贝拉冷哼一声:“秦先生,请自重!”
秦开宇皮笑肉不笑地说:“徐小姐,这样的好事迟早都会发生,何必勉勉强强呢。我知道,你是女强人,你放心,将来我一定会处处让着你,全心全意支持你,何况我的条件在特区也是数一数二的,绝对不会亏待你。”
这人的脸真特么够厚的,刘小兴脸上掠过一丝戏谑,“这位先生,估计你搞错对象了,像我们徐董这样天仙一般的人物,不是你这种凡夫俗子所能攀上的,唉,换个说法吧,青蛙只能坐井,绝对不知道天鹅的情怀。”
秦开宇面色铁青,这家伙居然敢骂自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忽然阿贝拉扑哧一笑,让他禁不住盯住了阿贝拉,因为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阿贝拉发出笑声,虽然场面尴尬,但还是情不自禁地跟着呵呵傻笑,颜飞等人原本攥紧的拳头悄然松开,跟着老大皮笑肉不笑地呵呵直乐,好像祖坟冒了青烟似的。
阿贝拉旋即收起笑容,拉住刘小兴的手柔声说:“我头疼。”
她的意思是让刘小兴去叫大夫,找借口尽快赶走这些人,刘小兴却是理解错了,他在以前看过一个笑话,是这么说的。
公园里一对小情侣坐在椅子上,女的说:“亲爱的,我头疼。”
男的呵呵一笑:“乖,我亲一口就好了。”
“我胳膊也疼。”
“哦,再亲一口。”
“还有腿。”
小伙子啪嗒又给小腿上来一口,“嗯,怎么样,亲了三口还疼么?”
姑娘羞涩地说:“都好了。”
小伙子得瑟地说:“呵呵,我这嘴可是药到病除的神药啊!碰哪哪里好。”
这时,边上一名老太太走过来说:“小伙子,你的嘴这么神奇,能不能给我治治啊!?”
小伙子诧异地问道:“奶奶你是啥病?”
老太太含蓄地低声说:“痔疮。”
……
刘小兴想到这个笑话,还道是阿贝拉让他假装情侣,虽然看不清阿贝拉的表情,但刚才的三个字好似有些含情脉脉的意思在里面,嘿嘿一笑,捧起阿贝拉的脑袋吻向了洁白如玉的额头——
秦开宇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身形微微颤抖,站前门外张望的杨小君眼睛睁得似圆圆的,嘴巴张成了“O”形,惊得刚要喊出声来,急忙用小手捂住嘴巴。
颜飞攥起拳头准备冲上去拉开刘小兴,却被秦开宇拉住了,秦开宇不经意地摇摇头,伸手止住了他的动作。
刘小兴啪嗒一口,笑呵呵刚想得意地问怔住了的阿贝拉怎么样,脸色突然变得无比痛苦,阿贝拉紧紧掐着他的腰部,他的西装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即便是泡过一个月药浴的躯体,腰间的软肉又如何抵挡的住阿贝拉圆润锋利的指甲,额头上几乎冒出了冷汗,嘴巴向上咧着,一抽一抽的,不用看了,那地方绝对红得发紫!
你妹的,刘小兴这才知道是自己理解错了,索性一错再错,长舒一口气转过头对秦开宇说:“秦先生,你也看得了,徐董已经名花有主,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对她纠缠。”
秦开宇的眼神中几乎能冒出火来,冷冷地看他一眼,对阿贝拉说道:“徐董,你多多休息,告辞。”
看着扬长而去的秦开宇,刘小兴嚣张地叫道:“不送了啊!”忽然耳后再次传来风声,这次却是来不及躲开了,因为距离太近,砰的一声闷响,玻璃茶杯哗啦啦地化作无数碎片,刘小兴揉着脑袋苦笑道,“刚才实在对不住。”
“滚——”阿贝拉的胸脯激烈起伏着,似是遭遇了八级地震,双拳紧握,已然愤怒到了极点。
“是是是,这就滚,马不停蹄的滚,快马加鞭的滚,驷马难追的滚,徐董,答应我的事别忘了啊!”
刘小兴边滚边说,边说边滚,身后又是一阵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