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们H市要举办一次高中生作文竞赛。我们学校总共三个名额。每个班选出一名代表，参加学校的比赛，选出前三名，代表学校参加市级比赛。教研组长课前还和我说，你很有可能夺冠。”夏老师笑得优雅，幽默道：“夏琳，你可得帮老师挣点儿荣誉。”
“老师，我一定会努力的。”强中自有强中手，对于这个冠军，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是谨慎为妙，万一牛皮吹破了。想要补起来可就难了。
作文竞赛的事不着急，作文本就是我的强项，再说距离竞赛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准备。倒是今天晚上的那个饭局，操心得很。
向老师请了假，提前半小时离开教室。来到第一次遇见他的那个餐厅，我没猜错的话，他说的餐厅指的就是这家了。这个点大家的晚饭都已吃完，偌大的餐厅只有我一个人。要了两杯西瓜汁，最里面靠窗的位置坐下。虽说天色已晚，可街道上依旧灯火通明。
街上的小摊位开始茫茫碌碌地准备，卖鸡蛋饼的，卖烧烤的，卖凉皮的，卖包子的，还有各种叫不上名字的摊点。下晚自习的时候，学生就会一蜂窝地涌出来，搜罗美食。
我和雅妍喜欢吃鸡蛋煎饼，每次都是雅妍钻进人堆都是大显身手，要不是她，估计我每天都得饿肚子。卖饼的老奶奶认识我们，人少的时候，就会帮我们多加点土豆丝。有一次，她和我们说：“你们这两个小丫头，好得就像亲姐妹。”
当时，雅妍急忙问：“奶奶，你看我们谁更像姐姐。”然后她就像老母鸡保护小鸡那样，拍拍我的头，做给老奶奶看。
奶奶也很配合她，笑呵呵地说：“当然是你啦，这么会照顾人。每次摆摊，都是你挤进来买饼，有姐姐的样子。”
雅妍听了这话之后，就会手舞足蹈地说：“听到了吧，以后叫我姐姐。我照顾你。”
我也会很识相迎合她，做行礼状，“是的，小的明白，姐姐大人。”其实，要真的算起实际年龄，我要比雅妍大三个月。
现在，老奶奶的摊位基本已经拾掇好。今天是老爷爷陪她一起来的。平时，我和雅妍看到的都是，老爷爷收钱，老奶奶忙得满头汗水地做饼。而今天我看到的确是，老爷爷忙得大汗淋漓地搭建摊位，老奶奶在帮他擦汗。老爷爷忙完后吃着老奶奶做的饼，可能是因为饼烫，老爷爷吃得满头汗水，老爷爷一边吃，老奶奶站在一边用毛巾帮他擦汗。他们都是两鬓斑白的老人，在风烛残年，互相扶持。看到这样的场景，心中充满了感动。
“愿得一人心，白手不相离。他们能够在这样年纪里，相守相慰，真是让人羡慕。”是他过来了。
“是啊。现在有多少情侣是真正冲着一辈子去的，大都只是一时兴起。毕业之后，便老死不相往来。”
“夏琳，你还真是喜欢这个位置。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是坐的这个位置吧。”他在我对面坐下，喝口西瓜汁道：“连果汁都是一样的。”他笑得意气风声。
不对呀，他不是说他尾椎骨断了吗？怎么如此潇洒惬意呢。
“你不是说骨头断了吗？”我好奇地问道。
“哦，哈哈，你说这个啊。我哪有那么瘦弱，我这样说，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一个肇事逃逸的……‘小女子’”他笑起来与李逸树丝毫不同，声音爽朗得像高山之上激流而下的瀑布，与冲刷千年的石块发生碰撞产生轰鸣。
“我本就是一届小女子啊，难道在阁下看来，‘小女子’入不得大雅之堂？”他没事就好，被耍了总比谎言是真的庆幸得多。
“非也非也，我说的‘小女子’是孔子口中‘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中与小人并列的‘小女子’。”他说话倒也配合我的腔调，“刚才只是一时心急，找不到形容词。”
我本也是开开玩笑，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句话我就来火。还亏孔子受人敬仰，名传至今，可他的这句话真是让我极度反感。女子哪里惹着他了，留下这么一句话，让现代的女子一直落人话柄。局部又不能代表全体。总不至于你遇见一个坏女人，这天下的女人就都是坏的了？哪天要是孔子再遇见一个坏男人，这天下所有的人都“难养”了。
“我讨厌孔子说的这句话，本就是一面之词，为何他的这句话会流传至今呢？”
“呵呵，我就说了这么一个‘小女子’，你就和我杠上了？其实我也不赞同这句话，不过……”他喝口西瓜汁，闷笑两声说：“你现在的样子就是‘难养’的表现。”
他一说，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气鼓着腮帮子瞪着他。雅妍以前也教训过我，“你就是得理不饶人，嘴巴鼓得可以塞下半个足球，眼睛大得可以和青蛙媲美。”我这是怎么了，和不熟的人怎么这么较劲呢。虽然和他只见过两次面，但有一种感觉，我仿佛已经和他认识了很久，似乎久得已经超过了我的年龄。我也不知何故。
“没事儿，别在意，你生气的样子也挺可爱。至少比你伤心发狂的样子可爱得多。”他笑得豪迈，像盛夏中午的阳光。“我也不知为什么，仿佛和你认识了很久。像那种久到可以无话不谈的朋友。”他眉头略皱，似乎在思考。
被他打量得有些不自在，我揶揄道：“你不是说，我像动物园里逃出来的猩猩。你以前就和我认识，莫非你也是猩猩？”他说的很久以前就认识，却正是我心中的体会。
“哈哈，提到那天，我就发笑。你自己跑，你是不知道你跑得有多快，当时我站在跑道上，愣是吓懵了。你就像是一只发狂的猩猩，或者说是兴奋过度的野兽。”他将杯子里的吸管拿出来，举起杯子，一饮而尽。我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他顺势接过，擦下嘴巴。
“老板是不是看了当天你的狼狈相，才想到在桌子上增添纸巾的。几个星期前，你在这儿，喝得一身西瓜汁的时候，桌上可真是没有纸巾的。”他擦完，将纸巾对折，投向放在餐厅中央的纸篓，正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