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留了三日,六人折回东疆,多出的一个是太伯苦。东疆大运河修缮未完,如今只许大型画舫下水。长河远上白云,出了东疆,山川绵延,河上两岸青山相对,万仞峭壁,料峭秋风。近月盛行西风,扬帆正好顺风,不出两日就到了江川。
渡口三间四柱坊,题“太玄明境”。远远就有小厮模样的人对岸上呼唤,出来十数人成排站立渡口。
画舫靠岸,一着藏青缂丝官服的中年男子陪笑迎上来。原来是大朝礼专供官员,守四方城关的四位官员之一。珞璆只一面客气。小厮忙将舫中物什打包装箱,打包太伯苦的东西让他们叫苦连天。不同于珞璆,太伯苦同那官员谈笑,还有不少肢体动作,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紫陌看着,那官员对无官无品的太伯苦比对珞璆还要谄媚。
到了下榻的地方,太伯苦送走官员,二人依依不舍道下回。
园中出来几位婢女,说是安排给众人服侍起居的。嫣然一听不乐意了,拦在紫陌面前,如同护食一般昂首挺胸志气高昂说:“夫人只习惯我的服侍,你们比不上的。”
珞璆本就提防着外人,嫣然这一动作正好让他顺势推脱:“我无需侍女。”
察觉到珞璆与紫陌的疏远,太伯苦揽上珞璆肩膀,看着嫣然爽朗说:“我怎么觉得这小屁孩是在护食啊?”又打量一排俏丽的婢女,“这些小美女你们俩都不要?”珞璆用眼神剜了他一眼,说“不要。”
太伯苦垫着步子打着扇子从左到右笑意盈盈,“对我这么好啊?那本少爷就勉为其难全收下吧。”珞璆是警惕,他是心思细,这些婢女,可都有问题。
“姑娘们,跟着本少爷走,有糖吃。”
“姑娘们”被调戏的娇羞不已。红脸低头跟在太伯苦身后。
离城与颛夫同住在珞璆与紫陌的侧间,嫣然住在通房。太伯苦的房间就在旁边。晚间隔壁欢声笑语不断。
本来在习字就已经宁不下心的珞璆愈发烦躁的将笔扔了。
知道的,太伯这是在探底细,不知道的,真会认为他是个花花公子。
但珞璆仍然很烦躁。
那七个婢女是君政安排的,但若真的是他,这么安排不是太过明显了?但也保不齐是铤而走险?是冲着自己,还是紫陌?或者,都有?
嫣然藏在帘后半遮半掩吃糕饼,心想:要给颛夫哥哥留两块。于是小心翼翼的用油纸包好剩下的。紫陌注视着没知没觉的嫣然,在浅浅笑着。
珞璆心中烦躁又多了好几分。
次日一早,紫陌与珞璆各自穿衣,紫陌正习惯性的伸手要给紫陌系腰带,被珞璆拒绝。伴随着一声“臭小子,你是不是把我带的纸藏起来了!我拉屎…”房门应声而开。紫陌的一手勾住珞璆的腰带,一手被珞璆攥住按在露出的胸口上。
太伯苦:“你们继续,继续…”
房门被关上。珞璆腰带的穗子被紫陌的缠臂金带落,本来松松垮垮的上衣落下,珞璆整个上身暴露出来。二人双双弯腰去捡,又双双碰头,紫陌向后仰去,被珞璆拦腰护住。紫陌正好以一种暧昧的姿势趴在珞璆身上。
去又折返的太伯:“我折扇丢这儿…”
珞璆扶额恼怒。
三人一桌吃饭的时候,太伯苦欲发言,但那两夫妻安安静静的吃饭,或者珞璆时不时的夹两筷子菜给紫陌。太伯苦觉得要憋坏了。
“你们俩这样子哪里像是新婚夫妻?都跟结婚大半辈子了一样。”
紫陌珞璆:“……”
太伯苦摔碗:“红橙黄绿青蓝紫!我不要跟这两个怪人吃饭。重摆一桌,你们陪我吃!”
昨日还穿清一色的婢女,此时却穿成了七彩虹。太伯府中的紫儿若是知道她引以为傲的名字,此时太伯苦叫了其他人,不知道又会怎么样了。
太伯临走前,珞璆还不忘说:“师父当心身体。”
太伯苦带风的脚步乱了一乱。
这边珞璆与紫陌整席无言,倒是隔壁笑语连连,还有嫣然、颛夫的声音。
嫣然说:“苦爷爷你好有趣啊。”
太伯苦:“那当然,比你的少主有趣多了吧。”
嫣然:“嗯嗯,溆棻的姐姐们都说少主温润……温润…”
太伯苦:“温润如玉。”
嫣然:“对,温润如玉。但是嫣然觉得他像块石头,好没趣,只会凶我。”
珞璆:“……”
太伯笑:“他怎么可能凶你!”
嫣然:“是真的,他都是用眼睛凶我。而且他和夫人都不怎么说话的,还好有颛夫哥哥陪我聊天,不然都要闷死的。”
太伯苦:“以后我罩着你,珞璆那臭小子不会再凶你了。”
“罩?是用纱帐把我藏起来的意思吗?”
太伯苦:“哈哈哈哈哈。对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