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不要和喝醉酒的人讲道理,也是真的有道理的。就拿太伯苦来说,醉的一塌糊涂。酒坛子被抢走,酒气冲天跌跌撞撞的向洛璆扑来。毫无疑问扑了个空。白色的身体下坠,荡起满地的十二芳花。
洛璆嘲笑他此时便是个软柿子,一捏就碎。
太伯苦仰天大笑,向洛璆炫耀手中的荷包:“‘软柿子’不是这么用的。”
就在洛璆的注意力还在那只荷包上时,太伯苦已经夺过青冥剑柔韧而凌厉的靠近他。剑锋在坠落的十二芳花中劈开一道光路,猝然停在离洛璆喉颈半厘之处。
闲下的手捏住荷包戏谑打量,“柳叶合心,花样不错,赶明也让陌丫头给我做一个。”
洛璆趁其不备,抱着酒坛子迅速躲开剑锋,出手向太伯的左手重重一击,酒水稳稳的保留在酒坛中。太伯手劲略有松动,荷包却仍留在其中。洛璆心头大叫不好,脖颈又被太伯自身后扣住,青冥剑应势落地,太伯隔着洛璆抱起酒坛子仰头海饮。白影从洛璆身后冒出,手抱着酒坛脚锢住洛璆,调侃他:“跟爷爷玩儿近身搏击,你再学个几年吧。拳脚又不够狠,速度不够快,下手还是三分余地,迟早……嗝……玩儿完。”
正在洛璆退无可退时,太伯腿上用力一勾,同洛璆以某种暧昧的姿势齐齐倒地。太伯觉着这场景十分熟悉,末了想起是上次在官园不小心撞见洛璆与紫陌这个姿势。“嗝”的一声,酒嗝顺着喉咙上来喷了洛璆一脸酒气。洛璆一脸嫌弃,非常严肃的推来烂醉的太伯苦,后者被推开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酒坛子十分享受的盘腿坐着。洛璆迅速翻身挑脚勾起青冥剑,“哐当一声”酒坛应声而破,太伯苦委屈的眼睁睁看着酒水流走,报给洛璆以怒火的目光。
银光闭合在剑鞘之中。洛璆小心拾起荷包轻轻拍落尘土,仔细理开缠乱的流苏,牢牢的系在腰间。对太伯啧嘴:“器者,兵家之力也。师父的近身搏击出神入化,就是这爱酒的毛病改不了。”
太伯脸上本就红彤彤的,此时更是气的胡子都直了。“你…你…你…赔我酒!”
洛璆:“听花苑,酒多的是。不过师父要先告诉我你造鸳鸯双匕还有青冥剑的事。”
太伯腮帮子鼓着气,不搭理他。
洛璆诱惑他:“你说了我就赔你两坛翠琼醉。”
经不住诱惑的太伯苦就这么醉醺醺的跟他讲了所有事,洛璆的脸色从红转白,又从白转青。
那些事里,与紫陌的祖母源瑶有关,与平帝君朝有关。
震惊的蹭的站起,斟酌再三后请求太伯:“还请师父继续瞒着紫陌。”最后告诉太伯,“酒就在你身后的十二芳树下。”
心有余悸的洛璆怕太伯饮酒过多坏事,交代红儿将解酒的千觞水兑在酒中给太伯喝。
不多时,颛夫报说赭娘候在门外。
赭娘也是同离城一般不走寻常路,洛璆同意她前来相见后,她翻过两道院墙直接开到洛璆面前双手奉上鸯匕。同紫陌那把鸳匕正是一对。“姑娘说了,苦公不愿意为姑娘打造匕首也无妨,无需拿狗皇帝的赃东西来糊弄。我也本不必来这一趟,但洛少主待姑娘恩重如山,二者须分辩。”
洛璆向赭娘表示感谢。“姑娘请说。”
“君政已经悄悄出宫。洛少主或返溆棻,或移他处,总不在听花苑便是了。”赭娘说完,往四下探视一番,确信与他人后又说,“另一桩事…事关重大,还请洛少主另寻一处密地。”
洛璆伸手做了“请”的手势,请她进入屋内。赭娘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手绢交到洛璆手中。摊开来一看,心头轰隆隆一声霹雳,自天灵盖劈下。他几乎站立不得,退行两步瘫坐于椅上,手握着扶手,不自觉的攥紧,握着手绢的拳头关节泛白,青筋暴突。
手绢上面是一张手信,笔迹他再熟悉不过。
赭娘补充:“姑娘知道少主难做决断,是以让赭娘了断那男人的性命。而后之事,相信少主已经能妥善处理。”
另一边,紫陌收到如松的来信。说是两年前的纵火之人已经找到,只是那人已经被人割断喉咙,头与身子只有一点骨头相连。
手中修剪的陌草随着咔嚓一刀,变的层次不齐。紫陌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到底是谁,也在查这件事,且总是先她一步?
同时,溆棻佛堂之中的洛氏听完手下的话,扯断了手里的佛珠,“废物!蜗行牛步!还晚了一步!要你们何用!”
佛珠哗啦啦落了满地,芸烟立即换了另一串奉到洛氏手里,一边给跪在地上的那人使眼色。那人赶紧退到一边。洛氏鲜有的十分暴躁,芸烟奉上的佛珠也被打到一边。洛氏指责芸烟:“这两年以来你就是这寡言模样,而今东窗事快发,倒是不曾在意了哈!”说着手拄着地就要站起。芸烟赶忙上去搀扶,一面安抚洛氏:“小小下奴死了而已,夫人无须挂心。”
洛氏正要发作,突然明白芸烟这话的意思。
现在好坏还不分明,贸然行动反而会暴露。不如不动。
于是洛氏转而唤了下人,“立刻传书洛璆,即日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