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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祠堂问罪

林慕清醒之时,外头已是薄暮,看着周围简陋而熟悉的小破屋,林慕依稀记得自己昏迷前被宋千峰痛打的场景。

看来自己是被人救了回来,林慕的嘴角露出一缕苦涩的微笑,隐隐有一丝自嘲的味道在里面。

微微动了动身子,浑身的伤口还有些疼痛,但体内却能清晰的感受到一股暖流在缓缓流淌,也不知道这是服了什么灵丹妙药,如此重的伤势,短短数个时辰,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挣扎的爬起来,林慕走出自己简陋的小房间,却发现家人都没有在屋子里,都这个时候了,她们能上哪去?

由于昏迷过去的林慕并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情,此刻醒来没见到自己的家人,隐隐有些担心,随手披上一件衣裳,林慕便匆匆的出了小屋。

深秋的晚风显得有些冰凉,薄暮下的大地被染上了一层金黄,微风夹杂着枯黄的落叶在空中来回旋转,空气里满满的都是树樟子的味道,也没有特别刺鼻。

如此秋高气爽的时节却和林慕此时焦急的心情形成鲜明的对比,才出小屋没几步的林慕,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在打扫落叶的一个瘦小身影。

见到这个身影,林慕眼前一亮,此人正是林慕在家族里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虽然对方仅仅只是一名家丁的儿子,可却是少数几个还将林慕当成是林家少爷的人。

“小虎,你有没有见到我娘还有雪儿她们?”

被林慕唤作小虎的十来岁小童子抬起头,正好对上了林慕焦急的双眼,小虎自然不敢怠慢,扔下手中的扫帚,赶忙迎了上去。

“慕少爷,你可算醒了,柳妇人还有婷儿小姐,雪儿小姐都被大老爷叫去祠堂了,听说是要处罚她们,少爷你快想想办法啊!”

“什么?”林慕犹如晴天霹雳,“处罚她们?我娘她们做错什么了?为何要处罚她们?”

小虎也是一脸茫然的模样,“这我也不清楚,下午的时候婷儿小姐和雪儿小姐将你从外头扶了回来,之后便被大老爷叫去问话,随后大老爷就大发雷霆,将柳夫人还有婷儿小姐她们押去了祠堂。”

林慕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焰,小虎口中的大老爷,也就是林家当代的家主,林远山,此人乃是林家上一代家主也就是林慕死去爷爷的同胞弟弟,论辈分,林慕还得称其一声叔公。

然而即便有血缘关系,林远山依旧对林慕等人十分冷淡,不仅任由林慕一家受尽屈辱,更甚至在林天豪死去之后,剥脱了他们一家的资源转给自己的嫡系子孙。

若不是有他带头欺凌林慕母子,林慕等人也不至于沦落到这部田地,对于这样的叔公,林慕心中不仅没有丝毫爱戴,反而满了怨恨。

想来必定是自己和宋千峰当街发生冲突的事情传到了他的耳里,以他那欺软怕硬的性格,肯定是怕宋家怪罪下来,所以急忙拿自己家人开罪,装模作样给宋家人看。

“小虎,没事,我这就去祠堂,我倒要看看,这林家到底还有没有一个理字。”

明明是自家人被外人欺负,结果不帮忙撑腰就算了,还打着吆喝帮着外人打压自家人,这样的家族,林慕的心里除了失望,更多的是无奈和悲怆。

匆匆赶到祠堂,此刻的祠堂内是灯火通明,林家的各房各门基本是来齐了,看来林远山这次是想杀鸡儆猴,以此告诫其他后辈不可冒犯四大家族的威严,而林慕等人,便是用来儆猴的那只鸡。

林慕一把推开祠堂大门,偌大的祠堂此刻是人满为患,但即便是挤了这么多人,中间依旧被分出了一道空地,而空地前跪着的三道身影,却正是柳氏三人。

见到林慕闯进了祠堂,围堵看热闹的众人,纷纷侧身让出了一条小道,而位坐高堂上的林远山面色则有些阴沉,看着缓缓走到空地前的林慕那张毫无畏惧的脸庞,林远山的怒火爆发了出来。

“好,你可算是醒了,孽畜,你可知你犯了何等滔天大罪,还不快给我跪下。”

面对林远山怒发冲冠的暴喝,林慕连看都不去看一眼,他的眼睛从进门开始,就只落在了跪在堂前的娘亲三人身上,看到她们那单薄的身子跪在那里瑟瑟发抖,林慕的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

“我唯一犯下的大罪,便是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家人,让她们跪在你们这帮吃里扒外家伙的面前。”

林慕丝毫不畏惧林远山那吃人的目光,在周围人讶异和愤怒的目光中,他旁若无人地走到柳氏的面前。

“娘,孩儿让你受苦了。”林慕本欲将柳氏从地上扶起,可柳氏却死死跪着,不肯起来,她微微抬头看了林慕一眼,却还是无奈的缓缓摇头,那眼中悲怆的神情,林慕如何会不懂?

“不孝子孙,你可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在祠堂列祖列宗面前,你还敢这般放肆,我们林家怎么会有你这种不孝又无能的废物。”

“就是,都十五岁了还只是炼体期,这样的废物也配姓林?”

“还不是跟他废物老爹一样,一天到晚的不学无术,还到处惹事,也不用他的猪脑子想想,这宋家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么?”

“可不是么!要是家族因为他而遭受到宋家的打击,那他就是林家的千古罪人了。”

“你看他现在还不知悔改,若不是念在他有林家血脉的份上,我早一掌拍死他了。”

……

林远山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祠堂内的各房各门也都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自私的他们永远只想到自己,却没想到如果有一天是他们被家族抛弃,那时的他们又该是多么的绝望。

面对周围的指责和辱骂,林慕仿佛一个局外人一般淡定,他早就对这么所谓亲人们的嘴脸太过熟悉了。

面无表情的扫过那一张张丑恶的嘴脸,林慕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林远山的脸上。

“我今天来,就想问一问你们,林家是不是已经堕落到了这般田地?要靠打压自家人才能在隐山城立足?难道我们就不是林家的人么?难道我们身上流淌着就不是林家的血么?今天你们可以牺牲我们来向宋家服软,让外人看清林家的软弱可欺,明天,你们就必须牺牲更多的林家人来维护林家那所谓的地位,可到时,林家的脸面又该拿什么维护?那时的林家才是真正的走到了尽头,你们这些人说什么为了林家,都是狗屁,你们只是为了保全你们自己,你们把林家最主要的尊严都丢了,你们才不配做这林家的人,不配当这林家的家主。”

林慕的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却也彻底的将林远山激怒了,活了百年,却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这样数落,林远山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孽畜,找死!”林远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全身的修为运用到了极致,暴喝一声,便从高堂之上一跃而下,飞身朝着林慕一掌劈来,后天中期的实力全都凝结在这一掌之上,威力根本不是一个炼体期的孩童可以抵达的,若这一掌劈实,林慕必死无疑。

林慕有心想要躲闪,可这林远山后天期的强大气场,已然将林慕周围的躲闪通道全面封死,牵一发则动全身,林慕根本退无可退。

眼看林远山一掌就要落下,一只枯黄干瘪的手,却悄然无息的出现在林慕的头顶,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这手仅仅轻轻一托,便十分轻易的将这后天高手的全力一掌稳稳接了下来。

“远山,你这是干什么?这里可是祠堂,你莫非想在列祖列宗面前亲手杀了林家的后人不成?”

一个身穿墨色长袍的老者不知何时站在了林慕的身后,老者十分干瘦,宛如一推枯柴,那满是皱褶的脸庞和满头花白的长发尽显老态,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那双眼睛,黑乎乎的一片,别说眼球,就连眼皮都没有,这老者竟是一位瞎子。

可林远山看到这位瞎老头之后,却一改先前狂傲的姿态,一面将掌快捷的收了回来,一边谦卑的屈膝称呼老者一声“裴叔”。

连林远山这位林家的家主都要恭敬叫一声裴叔的人,老者的身份不言而喻。

“裴叔,刚才的确是我太冲动了,只是林慕这小子太过猖狂,丝毫不将林家的家规放在眼里,这样的黄毛小儿,若是不给他一些教训,只怕他都忘了自己姓林。”

而林慕也是机智过人,一见有这位从未见过的裴叔出来主持公道,他怎么可能还任由林远山血口喷人?

“公道自在人心,我们一家孤寡在林家生活了这么多年,你自问可有一刻将我们当成林家的血脉么?如今我们被外人欺负到头上,你非但不袒护自家人,还反而帮着外人打压本家,家规第一条便是要求林家团结一致,如此看来,究竟是谁不把家规放在眼里?”

“孽畜,你还敢胡言,不思长进,还尽给家族惹麻烦,家族留你何用?”

“若是因为无法修道就不能留在家族,那岂不是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要被家族扫地出门?你这是分裂家族内部团结,其心可诛。”

“好了,都别吵了。”见两人口角上的争斗愈发激烈,裴叔也不得不出来打个圆场,“此事的经过,我也大致了解过了,你们双方都有做的不妥的地方,但本质上来说,错都不在你们,林慕,我问你,齐家的大小姐为何不惜得罪宋千峰都要要救下你?你二人可是有何交集不成?”

林慕微微皱眉,难怪宋千峰会放过自己,原来自己是被齐家所救,齐家当代五个儿子,仅仅只有最小的一个是女儿,裴叔口中的齐家大小姐,自然指的是齐岚,只是齐岚为何要救自己?莫非她是为了当年那事?

事过这么多年,林慕仿佛还依稀回到了那个时候,齐岚厌恶的眼神,以及那些深深伤过他的话语。

“我不知道,可能是齐家小姐正好路过看到,善心爆发,所以才随手救下我吧!”

裴叔微微有一丝疑惑,“齐家那小女娃娃我也听说过,不像是有这么好心的人,况且四大家族关系错综复杂,她那么精明的女娃,怎么可能会看不透?完全没有理由为了你得罪宋千峰”

裴叔扭头面向跪在一旁的林婷儿,空洞的眼睛显得有些骇人,“你是叫林婷儿对吧?你把当时的情况再详细的说一遍。”

林婷儿依旧跪在地上,用颤抖的声音重新将事情复述了一遍,只是她那时由于注意力都在昏迷的林慕身上,所以并没有听到齐岚和齐伟之间的对话。

听完林婷儿的述说,由于没有关键的对话,裴叔自然还是无法得知齐岚的真实想法,不过有一点,裴叔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齐岚帮林慕一定是出于某种原因,绝不可能是一时兴起,否则怎么可能给林慕服下那等神奇的灵丹,以裴叔的见识,自然一听便知这灵丹的珍贵,连这般宝贵的丹药都舍得给林慕,这里面没有一些特殊原因,裴叔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不过无论如何,齐岚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向所有人表明,林慕是她罩着他,有了齐岚这层关系,对林家来说绝对是只好不坏的事情,毕竟齐岚身后代表的可是四大家族里的齐家,单单是这一点,宋家就不大可能会对林家下手,林家的面子他可以不给,但是齐家的面子,他却是一定要给的。

思索完这些,裴叔的心中便已经有了计较,转身面向林慕,裴叔干瘪老迈的脸上微微有一丝笑意。

“虽然不知道为何,但这齐岚对你可谓是仁至义尽,单单她给你服下的那颗丹药,就绝对不是什么凡物,你以后有机会定要好好报答她。”

对林慕说完这番话后,裴叔又转身对林远山说道:“远山啊!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宋家,此事最后有齐家插上一手,宋家必然不会对我们林家怎么样,再者此事也是宋千峰挑的头,于情于理他都没理由对林家进行报复,你大可放心,我看这事就这么算了吧!你也不要为难人家孤儿寡母的了。”

林远山尴尬一笑,连裴叔都这样说了,他又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称是。

“好了,你们都散去吧!林慕,你留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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