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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4叶枯花落水犹寒(三)

第二日,苏梨早早的跑去报名,却发现还是去迟了,那修长的队伍绵延不绝,直延伸到威严肃穆的皇宫城门脚下。那城门很是威严壮丽,朱红的漆红的纯粹鲜亮,却透出一股冷漠刺骨的血腥之气,压得人连呼吸也变得多余无趣。被这种压抑笼罩着,苏梨只觉得闷,似乎连周围栽着的松柏也成了宫中森严的守卫,不见了那一抹清爽活泼的绿,只剩金碧辉煌的灿金颜色。远远望去,虽已近在咫尺,却始终遥不可及。。。

苏梨的眼直直望着高耸的城墙,似是被一股神秘的雾气笼罩着,不自觉的吞了一下口水,这就是传说中的皇宫?万人之上的皇帝就住在这里,追杀爹爹的皇后也住在这里。他们会是什么样子的?苏梨想着,手心里攥满冷汗,冰得连呼出的气息都是凉的。这皇宫的气势,压得她有些心慌,却又被这种莫测的神秘吸引,迫不及待的想要走进去,触摸她的龙鳞凤角!

但要想进去,还得经过三关的刁难,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苏梨想到这,稳了稳心神,想着昨晚上看的那些医书。还有那半本《青囊经》,早已是烂熟于心,却又害怕的摇了摇头,一旦使用,恐怕这宫里的御医见多识广,会看出端倪来,要是传到皇后的耳朵里,岂不是更加危险!

苏梨想着的时候已经到了城门口,门口的阴凉处放着一张长桌,桌上摆着两盘水果,两盘茶点,桌前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人看上去很是年轻,并不十分用心,连看都不看这些排队应选之人一眼,只顾着把玩手里的玉石,却也闲时间过得太慢,无聊的打了一个哈欠,又忽然抬头看了看日头,见时候尚早,轻皱了一下眉头,拾起果盘里摆着的葡萄,一粒一粒吃的仔细。另一人却是恰恰相反,花白的头发已是上了些年纪,查的也是认真,每每接过应选之人递上来的文书,总是直直的盯着他们,似是要把人看穿看透,一眼望到骨头里才肯罢休!

苏梨正觉得奇怪,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前边却有一个少年哭着跑了出去,一只手遮挡着右耳,很是委屈。苏梨看着他,从他的指缝间,看到一颗珠子大小的痣,这也是十分平常的痣,苏梨不解,究竟出了什么事?正在疑惑之际,却听见身后有人微微叹息了一声,随即摇摇头,望着那人离开的背影,略带些感慨之意。

“你知道他为什么落选?”苏梨本是好奇,不禁问了出来。

“经纶满腹无施处,只因耳畔遗露珠!”他惋惜的叹道,忽又转向苏梨,见苏梨白皙瘦弱,愣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入宫,或许也是件幸事!”

苏梨见他谈吐不凡,有些在意,问道:“怎么,这耳后的一颗痣,也成了忌讳了吗?”

后边那人听了,却是仔细的端详她,说道:“看来你还不知道,据说这后宫之主皇后娘娘耳后也有一颗,你说这是不是忌讳呢?”

“可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也并非是他的错!即使有颗痣,又不影响治病救人,有何不可呢?”苏梨有些替他不平,话便也说得直白了些。

“嘘!”那人做出唏嘘状,却是连忙止住了苏梨,压低声音,谨慎道:“谨言慎行!一入宫门,就得遵守宫里的规矩!”说完看向一旁,见没有人注意到,也便放下心来。

苏梨也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冲动,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岂不是公然指责宫规,更是对皇后娘娘的大不敬,万一被有心的人听去了,渲染几句,是不会有好处的!

再看看眼前的这人,他身形高挑,五官精致,一副冷峻深沉的姿态,倒是让人一眼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不过从刚才的一番言论来看,也是个性情中人。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竟然连皇后的事情也知道一二!我苏彦真是佩服,这以后若是都能留在宫里,还望相互照应了!”苏梨说着,嘴角边挂着一丝笑意。

“苏兄过奖了,为了进宫,不过是提前做了些功课而已,在下金浩谦,还望苏兄点拨一二!”他说着向苏梨一抱拳,眼中的清透又不像是个心机颇深之人。

苏梨看着他,微微点头,却是慧心一笑,见他言谈得体,举止沉稳,又即兴吟出了“经纶满腹无施处,只因耳畔遗露珠”这一句来,估计也是读过些书的,看来入选医员的五个名额里面,只剩四个了,这金浩谦一定能入选,苏梨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想法。。。

好容易挨到了苏梨,却已是在这里等了大半天,顶着头上的艳阳,出了一身的汗,连口水都没有,更别说一处可以歇脚的地方了,苏梨暗叹,这进宫到底有什么好的,稍不留神就会得罪权贵,哪有平民百姓的简单快乐。再看坐在桌前的那两个人,更是没有了先前的耐心,不过七月天气,丝丝微风拂面而过,却也拂不去那一身的燥热湿气,直用帕子擦头上的汗珠。

正要到苏梨,却见那年长的大人忽地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苏梨吓了一跳,自己又不是什么显赫人物,如何能让大人行礼?正在奇怪之际,身后的金浩谦手快,忽地拉了她一下,她这才注意到,不只那大人,他身后的几个随行之人也都清一色的行了礼,除了那个年轻的大人。

原来,在苏梨身侧,走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位老者,虽然头发花白,却挡不住眼中凛冽的寒气,很是精神的模样,由内到外透着威严的大气。

“怎敢劳烦赵大人亲自过来巡视,交给属下筛选就好!”那年长的大人满面赔笑,紧走几步踱到赵大人跟前,打着招呼。

“这是谁呀?”苏梨小声询问着金浩谦。

“你连他都不知道?他可是太医署令赵德全赵大人,管理整个太医署!”金浩谦压低声音说道。

那赵记医馆的人说在宫里的御医就是他了,还是太医署令,怪不得他们如此跋扈。苏梨想着,不由得仔细打量着赵德全,不过是一位花发长者,微长的胡须垂在胸前,不时的用手轻拂一下,脸上总是严肃的样子,不苟言笑。

“迟医官辛苦了。”那赵大人冲他微微点头,见他还愣着,提醒道:“迟医官继续查询,我只不过是闲暇无事,过来瞧瞧。”

见赵大人站在一旁看着,那迟医官也不敢坐下了,盘查的分外仔细,正到了苏梨处。

“草民苏彦参见大人!”苏梨笑道,上前一步一抱拳,最是简单。

那迟医官也不言语,等了一会,见她还是两手空空,也不递上文书,心里十分不快,原来是个没眼力的应选之人,他思忖着,实在等不过,冲苏梨大声道:“你的文书呢?”

“文书?什么文书?”苏梨似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十分的意外,却是愣住了,入选医员,还需要文书吗?她却是不懂了。

后边的金浩谦急得头上一丝细汗,小声提醒道:“入选的医员,都要有县令以上的官员推荐或是担保,才有资格入选!你难道没有吗?”

苏梨心中叫苦,她怎么可能有推荐或是担保之类的东西?朝廷的官员中,她就只见过那个奸滑的杜县令,还是因为忌惮着他的势力,这才逃出来的。

“没有文书,上这凑什么热闹!这太医署,可是尔能想来就能来的吗?”那迟医官冷语道,正把这一天积攒下来的不痛快,全数倒在苏梨的身上,不等她开口说话,却让手下的人把她轰了出去。

“且慢!”那赵大人忽然说了话,止住拦住苏梨的两个人。面上仍是严肃非常,不知道是何用意。

他目光炯炯,眼神凛冽的扫过苏梨,仔细的盯了她一眼,随即漫不经心,道:“你叫苏彦?不知道是哪个彦?家中可还有些什么人呢?”

赵德全连连问着话,却是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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